nbsp; 俊美的男人,总缺乏味道,可这男人不太一样,他的笑脸,有丝邪味。
“咳,你倒很大方。”她清清喉咙,深吸口气。
“我不大方,”收起笑,他柔声道:“倘若你跟人跑了,天涯海角,我会揪出你,宰了你。”
巴哥心头一寒,刚萌芽的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开玩笑的,你不必认真。”她打哈哈。
“但愿如此。”他冷哼。
巴哥心底讪笑。
既然如此,倘若她留下就没有大过,只有大功。
“放心吧!”对著她的“夫君”她爽快承诺:“我答应你,会安安分分待在府里,做好你‘名义上’的福晋。”
反正,真正的新娘不想嫁他。而他更不想娶她,所以,这基本上是一桩错误的婚姻。那么即便她冒名留下,也不算是欺骗了?
巴哥突然觉得开心。
能代新娘留在这里,让她与情人逍遥快活,同时同意这位贝勒爷的要求,让他高兴,这么做算是好人好事,非但没有罪过还是功德一件!
“你高兴什么?”
“我高兴”
噢,闭嘴!
“哈,没什么,我没什么好高兴的,只是我知道往后有吃有喝,所以觉得很安慰。”
有吃有喝?
定棋冷笑两声。“你的名字叫云罗?”可惜了这好名字。
“我?”巴哥想了一下。“对,不过我的‘乳名’叫巴哥。”
“巴哥?”这名字倒很新鲜。
“是呀,往后你叫我‘巴哥’就行了。”
“把喜服换下吧!”他别开眼。“换好衣服到前厅来,我有话交代。”
“换衣服?可是这一桌的好菜,我还没吃够呢!”瞪著一桌的山珍海味,她的肚皮又叫了。
“那就等你吃够了,再到前厅。”
无法再忍耐,他调头而去。
“好啊!”她在后头粗声喊道:“吃够了,我就去!”
喊完,便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门外,定棋脚步没停。
一股凉意,从头寒到脚尖
天知道,他究竟娶了个怎么样的福晋进门?
于前厅等待许久。
直至定棋的耐性即将用尽,这时察哈达才匆忙奔进来禀报
“贝勒爷,少福晋已换好衣裳,来到门前。”察哈达满脸堆笑,似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喜事。
“叫她进来。”定棋意兴阑珊。
“。”察哈达朝外大喊:“请少福晋进来,快点!”
听见总管喊叫,婢女们忙把福晋牵进厅内。
巴哥一进门,察哈达便将婢女们全赶出去,最后,他自己也退出前厅。
定棋侧头喝茶,神情不悦。
他不说话,也不看人,那冷冽的脸色,寒得冻人。
“你不是有话要交代吗?”她只好先开口。
闭上眼,花了片刻沉淀不耐后,定棋把眼睁开
这是谁?
“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被看得不自在,巴哥问他。
他直了眼。
声音是“她”没错!
可眼前这女人肤白似雪,五官俏丽,眸色清澄。
她是谁?
不可能是昨夜那个麻脸妻!
初初,这如狼似虎的直视,让巴哥惊疑。
然而下一刻她便明白,这眼神底透出的,不仅仅是惊慑而已!
“看什么?”她直问他。
这不友善的问话,让定棋回神,更惹他发笑。“看你的脸。”他直言。
他的胆子倒大!“我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他咧嘴。“原以为是人间败笔,没想到是仙乡极品。”
这男人!
咬文嚼字的,吃她豆腐?
她哼笑。“你说什么?鲜虾极品?噢,只要说到吃的,我就有兴趣了!”
“现在,不谈吃的。”他收起笑颜。
此女空有过人的美貌,奈何只是一朵俗花。
巴哥讪讪然,不说吃的,其他她统统没兴趣。
“你洗过脸了?”他问。
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何以有误会。
“不仅洗脸,我还洗过身子了!”
“洗过身子?”
“对,脸和身子都洗净了,一次把这个月的污泥全部冲干净,通体舒畅!”她快活地答。
“这个月的污泥?”他听出语病。
“是呀!”
“你,很久没有洗脸?”他问得迟疑。
“当然,平时我可没有洗脸的习惯。”她答得爽快。
定棋脸色一变。
“除了不洗脸,你还做哪些跟常人不一样的事?”
“很多啊!”很多?
定棋心一凉。
多不容易在她身上找到一项优点!
罢以为也许她还有葯可医,没料到她三言两语,立即把他难得提振几分的心情,给破坏殆尽。
“请你举例说明之。”他忍耐地笑。
“噢,除了不常洗脸、洗澡,还有就是不习惯睡床铺。因为床铺总是软塌塌的,还是结实的地板,让人睡得舒服。”话虽如此,她睡床的机会少之又少就是。
他的笑容减了三分。“还有呢?”他再问。
巴哥伸出手,故作粗枝大叶地搔痒。“还有就是我习惯左手抓痒,因为右手得抓饭吃。再来像是如厕的时候,道理也是一样的。”她解释身为一名乞丐的“行规”“总而言之,一切清理是绝不能使用右手的,这样抓饭吃的时候便不必净手了,再来还有”
“停!”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不用说了?可还有其他的”
“够了!”他脸色铁青。
见他神色不善,巴哥到口的话哽在喉头。
“睡地板、抓痒、抓饭、还有如厕”狂吸口气,他哀莫大于心死。“以上这些,我想,就够我反胃了!”瞪著她,他咬牙道。
“反胃?干嘛要反胃?你吃坏肚子了?”她好心问他。
定棋用力闭上眼睛。
你何苦跟一个没救的女人计较?
“好了!我这里有几条规则,往后要住在府内,你就得遵守!”他睁开眼,态度严厉。
“规则?”巴哥心想,这个贝勒爷还真啰嗦!“早上你不都交代过了吗?还有什么规则?”
“往后,每天早晚要洗脸一遍、净身一回,从今以后再也不准睡地板、抓痒、抓饭、还有”他再吸一口气。“不管用左手还是右手,以后在饭桌上,绝对不准提‘如厕’二字!”咬牙切齿交代最后一项。
“什么?”听见这长串“不准”巴哥觑起眼。“这些全是我做惯的!凭什么你三言两语,规定我什么都不能做,岂有这种道理?不行,这无理的要求,我做不到!”她直接拒绝。
开玩笑,这些“习惯”可都是她吃饭的家伙!
为了乞丐堆里混,讨一口饭吃,她可是学了好久,才学得七分模样。
“我说行就行!”他冷言相向。
见他不讲理,巴哥冷言:“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既是你不讲理在先,我何必听你的?”
他冷笑。“我是贝勒爷,只要你住在贝勒府里,我讲的就是理!”
眯起眼,她瞪著他喘气。
有好半晌,她就这么死死地瞪著他,直到眼前浮现肉包子的影像
“好,算、你、狠!”
最后,为图三餐温饱,她咬牙妥协。
由于实在气不过,她从怀里掏出早上藏的窝窝头,当做是这位贝勒爷的脑袋瓜子,用力一口口啃将起来,塞了一嘴窝窝头。
“既然听清楚了,往后就不许再犯,如果再犯,我会惩罚你。”他警告。
惩罚?啐,这人以为他是皇帝呀?!
她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口吴都猪夫,孙呕子唬没无噗安嘟!”含了一嘴窝窝头,她咕咕哝哝。
“你说什么?”他眯眼。
咽下嘴里的窝窝头,她干脆放声大喊:“我说,可恶的家伙,生儿子会没有屁眼的!”
这下,可把定棋给气炸了!
“再让我听到这种粗俗不堪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吊起来好好打一顿!”他一字一句沉声恐吓。
他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识相地闭上嘴,在街头混久了,她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撂下话,定棋不再理她,自顾往大门而去。
“还有,”临去之前,他突然回头。“最后一条,吃东西的时候不准讲话!”他沉脸命令。
然后,甩开褂子,他就离开了前厅。
“神气什么?”狠命咬了口手上的窝窝头,她冷眼瞪著大门,对著空无一人的房门喊:“不就是‘你的贝勒府’嘛!要不是有吃有喝的,谁稀罕住在这里?”
片刻后,只见察哈达突然奔进来。
“少福晋,您有话交代奴才吗?”刚才在屋外听见里头大叫,察哈达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可一进门,却不见贝勒爷的踪影。
她一愣。“事嘛咳,我要一桶饭还要一桶菜,快给我弄吃的来!”
问得好,她正好又饿了!
都是那老对她摆臭脸的贝勒爷,气得她肚子饿。
一桶饭还要一桶菜?察哈达愣住了。
“怎么了?有困难吗?”见察哈达一动也不动,她还以为自己要饭要菜的要求过分了。
“不、不是,”察哈达哭笑不得。“奴才、奴才这就叫厨房,赶紧给您张罗了来。”
早上刚用完一桌早膳,现在未到晌午,竟然还要一桶饭菜?
这少福晋的胃口,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呀!
察哈达承诺后,巴哥的心情才算好些。
至少,往后她不必愁没有吃的,看在这点好处份上,她就暂时不跟那老爱对她摆臭脸的爷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