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杂念

    司族黑支的主院，三岁的司倩倩躲在假山后，探出头看凉亭里的一群人。

    她的母亲黑支族长司芫华，正在接待她的哥哥，也就是司倩倩的舅舅。

    她的父亲司白幕也从白支那边赶来了，他们坐在一起，不似往日在她面前的疏离，分外亲近。

    司倩倩见过她这位舅舅，在她的满月宴上，送给她一对黑白木鱼，她很是喜欢。

    她这位舅舅在司族里也算是个人物，昔年争夺黑支族长之位败给她母亲，远走修行。多年后携一家子女重返司族，已是他族赘婿。

    这次他回司族不只带来了他的妻子，还带着他的一双儿女，看模样比司倩倩大上两三岁。

    他这一双儿女生的玉雪可爱，活泼伶俐，逗的司芫华合不拢嘴。

    她从未见过母亲这副模样……

    司白幕看起来也很喜欢这两小孩，还分别抱了抱他们。

    可是，父亲从未抱过她……

    三岁的司倩倩，懵懵懂懂的想，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沈长风站在司倩倩身后，他想要抱一抱她，却从她的身体上穿过了。

    沈长风摇头，他怎么忘了这只是一段回忆了，回忆的幻影又怎么可能触碰到？

    沈长风凝神感知，这缕杂念里夹杂着一丝情感，而这一丝情感指向的却是另一份杂念。

    乱中有序，沈长风截下这一丝情感，转机便在此，司倩倩斩断对父母执念的转机。

    沈长风将这一丝情感注入回忆里的司倩倩，点点滴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是鸢柳捡起了碎成一片片的她，一点点拼凑完整。

    比母亲更轻盈温暖，比父亲更沉重关怀，是她的师尊鸢柳。

    随着点点滴滴的浮现，司倩倩泪如泉涌，但她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当断则断。

    亭台楼阁粉碎，回忆开始坍塌，司倩倩在消散前，回头望了一眼沈长风，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声音传出。

    但沈长风看懂了，她说的是谢谢。

    莫名的心疼在心口蔓延，为这个回忆里已经消散的小女孩。

    第一缕杂念消散。

    光影变幻，沈长风眼前已是苍剑宗山门。

    这缕杂念里的司倩倩除了练剑还是练剑，一刻不停歇。

    于是沈长风便知道了，她这一缕杂念执着的是剑。

    司倩倩在苍剑宗各处练剑，观她练剑沈长风摇了摇头，对她杂念所起已是明了。

    她于剑道并非天赋不佳，只是她练剑的对手太强，剑道天赋太高，便衬的她于此道天赋平平了。

    司倩倩与破浪亲近，两人时常一起练剑，虽然两人关系好，但落差感、挫败感还是留在了她心底，不知不觉便生出了杂念。

    破浪此人的天赋之高，战力之强，便是沈长风也不得不承认。

    若司倩倩对战的是旁人，这缕杂念便不会生出了。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司倩倩与破浪对练的获益，又岂是这点小小杂念可比？

    何人心上不染尘？常拂常清静矣。

    沈长风轻声念了一段清静经，这缕杂念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