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军校论辩

    对于南宫雪剑来说，安排这么一个学员第一个答辩，也是没办法，总不能一开始就让这些学员心中的偶像们在下面争吵吧？当然，过了开始，他就不管什么了“第二个，白文宾。”

    一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约摸十八九岁的学员上了台，如果不是事先了解，众人还以为是个女人呢！就在评审员们错谔之时，白文宾已经启朱唇，用有些冷而颇有气势的语气开始了论文介绍。

    “大家好。我答辩的论文是——秦唐之战。”

    唐豹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用介绍了，你的论文我们都看过了。我想请你谈谈你那篇“参军与参谋辨析”结合现在的军队系统化、大局化建设来谈谈。”

    陈之山转头狠狠地瞪了唐豹一眼，不再说话。

    台上白文宾双脚一并，举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将军。”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冷静的阐述。

    “参军，是长久存在于军中的一种职务，除去某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被付以大任的参军，总的来说，参军就是为统兵将领提供意见、提示将领战术布置上的遗漏之处，基本上和所谓的谋士差不多；与此同时，还有监军一职，这是为了监督统兵将领擅权而设立的，但是实际上往往造成了干预将领指挥的副作用。无论是参军还是监军，都不能很好的弥补或是分担统兵将领的重任。伴随着军队系统化、大局化的建设，统兵将领的任务更加繁重，已经很难再靠临战应变来指挥好部队完成战斗任务。所以，就有了参谋的出现。我对参谋的定义就是：参与指挥，以谋助将。也就是说，当战术确定之前，联合统兵主将一起分析任务，制定战术；战术确定之后，制定具体的计划，共同指挥部队展开战斗，处理各种战情和突发事件，最终完成任务。这样，即使主将出现了重伤、阵亡或被人控制等意外，部队仍然有人指挥，不会陷于瘫痪。但是，参谋机构的设立，必须根据军队的情况，我认为最多只能到达旗一级的层次，保留千人部队主将的必要权力。回答完毕。”

    这次陈之山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抢着问话“你认为现在的监察机构存在什么问题，应该怎么改变？”

    “回禀将军，学生对监察机构不了解，不敢妄言。”

    当其他几人用嘲笑的目光望向陈之山的时候，却见陈之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你下去吧。明天到监察厅找我报到。”

    白文宾只是错谔片刻，立即敬礼下台了。

    “老唐，你那点把戏瞒不住陈副厅长，甭费尽了，小心他把你儿子也弄到监察厅去。”坐在陈之山右边的雷多特向隔着陈之山的唐豹戏弄着说。

    话还没落地，唐豹的儿子唐书文就站到了台上。唐豹这厢可好，不但不帮儿子说几句好话，反而对评审团的人说“这孩子一直自认为天下第一，精通兵法，我是制不住他了，麻烦各位一定帮我这一回，好好教训教训他。要不然，到了军中也是误军之将。”

    唐书文当然听不到老爹在下面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只以为是在帮自己说好话，心中更是不满“我是凭本事，不是凭你才进入高级班的，你现在这样不是明显让人瞧不起我吗？”这一想就走了神，流畅的话因为忘了下文中断了片刻，虽然没怎么引起评审委员会的注意，但是唐书文却对自己十分不满意。介绍完毕后，看着台下学弟学妹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会场少有的出现了低沉的“嗡嗡”议论声，唐书文更是恼恨起父亲唐豹。

    南宫雪剑作为校长，在评审委员会众人目光聚到他身上时，只能带头发问了。“唐书文学员，你认为战场之上什么最重要？”

    “战场之上，情报、士气、地形、天时、武器装备、粮草都十分重要，具体的情况还要结合当时的情况决定什么最重要。回答完毕。”

    唐豹看儿子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生气，在下面捅了捅方鹏。参谋本部一处长方鹏站起来问：“假设，你以三个步兵师共三万人防守一座中等城市，敌人以十个师的兵力围城，目前情况是：双方士气相当，装备相当，城内粮草有一个月。你谈谈你的应对计划。”说完他坐了下来。

    会场看到似乎评审团没打算轻易让唐书文过关，一时静了下来。唐书文考虑了一会儿，有条理的回答“首先，我会尽可能的加固城防，以现有条件备足防御工具和物资；其次，我会派大量斥候侦察人员，去获取敌情；第三，搜查城内敌人的奸细、斥候，严密监视城内重要人物，特别是帮派人物；若是在帝国内，则动员百姓成立民军，协助守城和维护治安，若是在国外民众敌视之处，则要加强对民众的控制。”

    方鹏点了点头，接着问“为何不派人请援？”

    “因为，这时候敌人应该已经控制了我们求援的所有道路，派出求援的士兵几乎是九死一生；而作为帝国的情报系统和监察系统，没有理由不清楚我被包围的情况，所以倒不如留下士兵守城更加稳妥。”

    唐豹也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了，忍不住问“为何不想到出击？要知道一味死守，士气必降，很难守得住城。”

    “出击，是建立在敌方将领是平庸之辈的前提下，而且我军具有一定机动兵力方可。我军目前全部是步兵，出击只能选择偷袭。如果不能有绝对的情报支持，不能一击破敌，那么即使我击败了敌人五万大军，也只是暂缓压力；如果不幸中敌圈套，城池不保。龙卡亚将军的战例已经向我们说明了，有时候出击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唐豹哑口无言。老子怎么也不能被儿子压制住吧？这样想着，唐剑站起来出难题“如果你的斥候侦察部队达不到效果，或者根本就是出去了回不来，你得不到情报，怎么办？”

    唐书文自然认识这个时常来学校关照他的叔叔，想了半刻左右方才犹豫的回答“我只能保留比正常情况下十分之一的预备队还要多出来一倍，以六千预备队来应付可能的突发事件。同时，改造城内的街道房屋，准备巷战。”

    现在，几乎成了几个将军和唐书文举行的研讨会了。龙卡亚对于刚才唐书文提到他，有些不乐意，那意思似乎是说他的战例都是防守，少有进攻。此时，他抓住机会，开口发问：“如果敌人并不围城，集中兵力攻击一面，你怎么办？”

    “我将从其他三面抽调兵力，加强敌人进攻面的防御；同时，警戒三面敌人可能的进攻。”

    南宫雪剑摇了摇头“不对。唐书文学员，你记住：不要为敌所用，要制敌而不制于敌。一旦你抽掉了其他三面的兵力，敌人必定会突然猛攻防御空虚的一面，首先消耗掉你不得不用的预备队；其次，强攻的一面因为预备队的丧失，也失去了后援。以敌我兵力对比来说，如果强攻打消耗战，你将彻底的陷入被动。你完全没有必要抽调兵力，因为你有预备队来应对敌人的强攻。这就是守方不具有地利优势的一面，许多名将都曾经利用攻其一面的战术来化解守城方的优势，伏兵于暗处，等待守方调兵之后突然出现，一击破城。这也就是同等兵力攻方敢于攻城的原因。”

    唐书文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学生受教了。”

    陈之山接着问“你准备怎么控制你的士兵？”

    “爱兵如己，同甘共苦，严明军纪。”

    “老一套，没新意。”陈之山小声嘟囔。

    “难道都像你，威逼利诱收买？”雷多特小声反驳着站了起来“唐书文学员，对于前面的问题，我想再问你一下。作为一个将领，斥候探得的情报，并不全部是真实的，往往有相当多的情报是敌人故意泄漏的，更多的情报是互相矛盾的，都需要经过你的观察和分析。我想请问，你能从对敌人的观察中获取多少东西？”

    唐书文面对着帝国野战军之首，面对如此尖锐而有重要的问题，失去了镇静，有些苍白的回答“敌人营寨的布置。如果敌人出战，还可以看出敌人的兵种，交战后还可以获取敌人的战斗力和相关情况。回答完毕。”很显然，唐书文认为进入野战军的希望被这一个回答彻底断送了。

    南宫雪剑站了起来，摆手让唐书文下了台，然后转身面对几千学员，大声说道“各位学员，雷多特将军和叶鹰大帝曾经同窗三年，后来从军曾先后受到雷诺老将军、兰芷婷将军、芬帝以及老元帅古利安的影响，更是受到了大帝叶鹰的言传身教，兵法武功无一不是登峰之选。平日难得雷将军踏足军校，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请他为大家讲一讲这个至关重要的情报问题。大家鼓掌欢迎！”

    下面响起了如潮水般的掌声，可见一个个学员对于雷多特，更多的是对他后面隐藏着的叶鹰的崇拜。雷多特嘟哝着站了起来“老校长可真会利用机会，聘了一个免费教官。回头记得多给我几篇论文看看。”

    走上讲台的雷多特，顿时英气逼人，虎威凛凛，不怒自威。清了清嗓子，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声音就充满了会堂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就简单谈一谈战场观察。观察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是决定战术和最后胜负的至关重要的一环，处理情报的重要参考。那么，我们可以观察到什么？应该怎么去观察呢？第一、观察敌人的营寨，配合地形去研究，看是否有什么漏洞可供我们利用，是否可掐断其水源，袭击是应该从哪里开始？当然，如果发现了漏洞，还要研究这是不是敌人的圈套。这就需要配合其他的观察和情报来综合分析。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粗略的观察到哪里可以伏兵，哪里有坡度、溪流可以利用。”听到这里，方鹏有些不以为然，心想这不都是废话吗，天风三英不会只有这点儿能耐吧？

    “第二、根据敌人的旗帜、炊烟数量来判断敌人的兵力多少和布置。当然，也就因此产生了诸多欺骗手段，所以也需要综合其他方面共同研究。”

    “第三、根据树林、草丛或小山等容易伏兵的地方，是否有偶尔闪烁的兵刃反光，是否有鸟飞虫鸣来判断这些地方是否有伏兵。一般情况，伏兵之地除了伏兵布置的时候有飞鸟扑楞惊吓的声音外，就显得十分平静，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有鸟叫、鸟飞的现象的。当然，也有人利用少量士兵制造飞鸟异状和兵刃的反光，以此欺骗对方相信这里有伏兵，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这些都需要经验来判断真假。”

    “根据夜间灯火的偏向和抖动频率等情况，可以知道敌人安排的巡逻情况以及巡逻的人员，有时候敌人大军的暗中调动也可以通过灯火的颤动来察觉。而这个是很难作假的，这也就有了两百年前天仙杜无大破车越之战上，天仙杜无巧妙查知敌人暗出伏兵，连夜进攻攻破敌军中军，同时伏兵袭杀敌人埋伏林中的五万军队的辉煌战例。”

    “除此以外，还要懂得观测天象，判断可能出现的天气对敌我的影响；通过试探观察敌军的战斗力，将领的应变能力和指挥能力等等。”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叶鹰大帝曾经说过，‘真正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时候是在它开始之前，而不是开始之后！’我想对于我们中高级将领来说，也是如此。实现对于敌军将领的战例分析、心理反应等有了一个透彻的了解，临战之时才能正确的判断观察和斥候探回的情报，更好的应对敌人。只有更好的消化和吸收前辈留下的经验，活学活用而不墨守陈规，僵硬领军布阵，才能为最后的胜利增加一些保证。”

    雷多特说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下了台，下面鸦雀无声，无论是学员还是军政高官，都在思考着雷多特的讲话。

    直到雷多特坐回自己的位置，对唐豹说“你儿子你不会自己护着吧？给我得了！”众人才醒悟过来，南宫雪剑带头鼓掌，接着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倒是把雷多特吓了一跳。

    掌声中，唐豹对雷多特说“我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陈副厅长的意思。”

    “我没意见。按照规定，你儿子也不能进入监察系统。跟着雷将军大有前途，我也没必要找不痛快。”陈之山落了个顺水人情。这三个人现在似乎达成了一个小同盟，什么事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就一直对外了。

    就这样，唐书文成了雷多特参谋处的一名参谋人员。而上午的答辩会也因为唐书文过长的答辩时间，而不得不进行了三个人就结束了。

    可是没等答辩进行完，军方就不得不把精力重新集中到还没有表态的卡巴斯和大议会上。为了应对外务厅长格利西斯带回来的卡巴斯在远东的异动，军务府开始了一连串的军事调动。

    情势再次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