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身上多染了疫病,只五个青壮年幸免于难,俞况已经令病情严重的人先后躺在床上,各自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
他看不到移动病床的屏幕,但了解病床的神奇之处,知道躺一躺便能治病疗伤,等四人开车回来,沈洛禾一查看,发现他误打误撞的已经治愈了十人。
剩下的八人只需躺个十来分钟即可消除隐患。
他们感染的时间不长,身体最大的损耗还是源于缺衣少食和一路疲惫奔波,光靠着病床的调养太过耗费时间,不如先将他们的疫病去除待到镇上再做打算。
这也是为什么沈洛禾和车行约定于第二日接人的原由。
天色已暗,林中阴冷,早先烤红薯已经将篝火点燃,因为人数多,点了三堆火,苏唯和卢三思拿出在镇上买的几条棉被,大家裹在被子里可以短暂的休息一晚。
灾民中,女性不多,一个年迈婆子、四个中青年妇人、两个少女。孩子更少,一女孩两男孩,皆不足十岁。
她们自发的分成两组,妇人带着少女照看婆子和孩子,一并烧水做饭。另外的男人,不管老幼,能动的都动起来,到周围拾捡柴火,打扫出一片空地夜营。其中六个青壮快速的啃完红薯,叫上四个少年分为三组,晚上轮流看火守夜。
二十三人形成了一种规律,非常自觉,每个人都没有闲着,静默无声的把所有杂事安排妥当,甚至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女孩,把最大的一块红薯掰成两半,放到温凉,捧到沈洛禾面前,渴求又畏惧的望着她。
沈洛禾笑着摆手,倒是苏唯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分给了俞况一半。
两个饿到脱相的孩子互看一眼,又静悄悄的离开了四人。
灾民们对沈洛禾极为敬畏,始终不肯靠近四人所在的篝火,唯恐冒犯了他们心中的仙人,但又因日子马上就有了奔头,哪怕缩手缩脚,尽量保持安静,也掩不住面上的轻松。
沈洛禾默默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没有她,他们也不见得会走上绝路。这二十三个人已经拧成了一团,只要敢于进城求医,恢复了健康后,还有什么能够打败他们的?
陆小凤蹲在她身旁,透过燃烧的火焰,看到她眉目间染上的迟疑,顿时了然的笑了,“你给他们的帮助不是吃喝,不是康健,而是一种信仰。”
这些灾民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理的崩塌。
或许是从于本能,一路逃荒下,让他们形成了一种对活下来最有效的生活规则,但是在形成这种规则之前,是几千人性命的消亡,是血的教训。
二十三人流连在森林,远避人群,即便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时日长久,他们也难逃心结,终是一死。
沈洛禾有些惊讶,有时陆小凤的表现真的看不出他是处于失忆中,除去他对情爱的态度过于随性外,他确实是个很睿智通透的人。
她也只是感慨一下命运的不济而已,却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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