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满一个月的周末,公司同仁帮她办了个欢迎酒会,不分部门,自由参与。来的人不少,目光梭巡全场,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不意外。这种场合,他向来不参加的。酒酣耳热之际,狂欢、劲歌热舞、躲在角落耳鬓厮磨的满室扰攘中,她却只感到孑然一身的孤寂。
她是今晚的主角,被灌了不少。酒气在胸腹间翻腾,她扶着昏沉的头,退出pub,翻找出手机,点开电话簿按了几个键
十二点整。
沐浴饼后,正准备就寝,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关毅伸手按下接听键,耳边传来低弱的轻喃声:“你睡了吗?”
他愣了一下,拿开手机看来电者,确定没认错声音,皱眉又贴回耳边。
“我喝醉了,过来接我好吗?我想去你那里。”
她是不是拨错电话了?此时的口气带点小女人醉后妩媚,以及向情人撒娇的耳畔呢喃她是要拨给杜非云吗?看来醉得不轻。
不打算在此时讲理,直接说:“等我,我马上去。”
他知道酒会的地点,换了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她所在的位置。
她正蹲在人行道上,忍着想呕吐的难受感。
“采菱?”他忧心地上前。
“你来啦!”仰眸见着他,唇畔泛起一朵满足的笑花,软软地将身子靠向他。全心倚偎的姿态,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走好,我送你回去。”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扶着她的腰起身。
“我要去你那里。”她开口要求。
他脚步一顿,不语,继续往前走。
不说话,就代表答应了。她吁了口气,双臂缠抱住他的腰际。
将她安置在驾驶座右侧,系好安全带,才平稳地上路.
车内气氛很安静,她偏靠着椅背,半垂下眼脸,看起来似乎很累。
他关了冷气,稍微开点车窗,新鲜空气或许会让她感觉好些。
夜晚的车道很静,他们都没有说话,只剩电台播放的音乐,轻轻流泄在车内,他与她之间,一首又一首。
面对你未曾有过的安静
竟察觉到惊慌的神情
终于开口做出了决定
你要放弃这段情
你从来不曾试着了解我
爱你比爱自己更多
而我所做的各种努力
看在眼里从不放在心里
为你掏了心
岸了情
再多苦我都认命
你却不动心
不领情
一片痴真却随风飘零
受难以回收
情依然
爱你坚持不罢休
就算再重头
还是错
依然对你爱不释手
(词林贤)
怎么会播这种歌曲?
他乍听之下,心神微微一震,握住方向盘的指节抽紧,略略侧眸瞥视她,她出奇地安静,半敛的眼眉,看不出情绪。
她,听到了吗?
将车开到他住处楼下,扶着她进门,问她:“要洗澡吗?”
“要。”理所当然地,伸手讨衣眼。
沐浴饼后的她,身上泛着和他一样的沐浴乳香味,穿着他同样过大的衣物,盼妆尽卸,纯净素颜几乎与八年前无异,含情的眼眸仍有眷恋,那一瞬间,他几乎比惚地起了错觉,以为回到从前
狼狈地别开眼,将自己由那双水媚明眸抽离,不让自己沉陷在错觉中。
“床让你睡,我睡沙发。”他指了床铺,拿来杂志翻阅,不敢再看她。
“你可以上来睡,我不介意。”她轻轻地,说道。
杂志掉在地上。洗完澡了,酒意没有稍微消褪吗?
不晓得在紧张什么,他慌乱得有些可笑。“你、你先睡吧。”
她像要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爬上床的左侧。
时间过去多久,他没去数,布谷鸟壁钟发出整点的报时声。
三点了。这本杂志一个字都没进到他脑海,她侧身蜷睡,棉被拉高到下颚,留下右方空荡荡的一大片床位。
他移动僵硬的身躯,悄无声息地在她留下的床位躺下,关掉床头那盏晕黄的灯光,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他没有办法睡,眼睛一闭上,嗅觉、感觉就会愈灵敏。同样的沐浴乳香味,却在他们身上散发出不同的风情,交融成男人与女人的暧昧气息。
柔媚馨香回绕在鼻翼之间,想到她温软娇躯就躺在他旁边,身体不自觉地为她而紧绷。
隐约的女性馨香益发清晰,腰际让横来的玉臂搂住,他微愕。“采菱?”
她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将脸蛋贴靠在他胸膛。
她想起,刚刚不经意由公司同仁那里听来的对话
“原来,关毅和骆经理,真的只是朋友而已耶!”
“你又知道了?”
“他亲口告诉我的啊!本来他中午答应我的邀约我还高兴了一下,谁知道半竟然一边吃拉面一边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
“好笨哦!骆经理条件那么好,大家抢着要,他居然不要。”
“很多男人抢,不代表他也一样要心动吧?他说他走很一板一眼的人,心中只能放一个人,名额满了就容不下其他,那个人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他这辈子部下可能有不爱的一天。骆经理条件再好,只有这种人,是打不动的。”
只有这种人,是打不动的。
懊死的对极了。她实验证明过了,不是吗?
“采菱?”轻轻地,又喊一声。她睡着了吗?
“喊姚千慧就亲亲密密的慧,喊我就是客客气气的采菱,挺差别待遇的嘛!”答案是,她没睡。
必毅愕笑。“你希望我喊菱?”
“还不难听啦。”低哼声几乎听不见。
“我不晓得你会计较这个。”
她哼了声,小手轻轻滑动起来,抚触他僵直的背脊。
“采菱,你”他哑了声,忘记要说什么因为小手已经钻入睡衣里头,抚触肌肤温度,甚至嚣张至极地吮吻露在上衣外头的颈际肌肤,那力道好似刻意要留下痕迹。
天已经亮了,他却不想移动,下意识搂紧怀中娇躯。
这回不只三次吧?他回想。
指尖轻轻抚过她脸上的疲惫,他把她累坏了。连他都意外,他昨晚会如此失控,此刻正浑身酸痛。
他想,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想拥着她再小睡一会儿,她正好在这时醒来。
怀抱乍然而来的空虚,一瞬间涌起淡淡的失落。他睁开眼。“采菱?”
“我先走了,拜拜!”穿回昨天的衣服,简单说完这句话,潇洒转身。
就这样?
昨夜那个似水柔情的她,仿佛随着今早的阳光蒸发,他迷惑地望着她又挂回那张淡然浅笑的面容。
“你昨晚”他艰难地吐出声音。
“噢,对了,昨晚很美好,谢啦。”她说得大方,毫不忸怩。
他心房浮起阵阵难受。她表现得很得体大方,完全是成年人处理一夜情的方式。
“没有任何意义吗?”一丝一毫,都没有?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骆采菱讶笑。“当然有。和你做ài的感觉很好,我熟悉你,也习惯你的碰触,所以找你。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会很奇怪吗?”
“不奇怪。”他低喃,近似自言。
这只是一场单纯的男欢女爱,他所投入的执着,却比她多太多,她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
因为放掉了复杂纠结的情绪,才能够这样坦然自在地来场一夜欢愉。
“我没有做避孕措施。”他轻声告诉她。
“你放心,我等一下会去葯房买葯。”有一种叫“事后避孕葯”的东西,七十二小时内都有效,他不会不晓得吧?
没有任何留恋,界线划得清清楚楚,不留纠葛。
她真的,不一样了。二十八岁的她,真正像个成熟自信的都会女子,处理任何事包括对他,都有着果决明快的作风
没有一丝依恋。
她,再也不是那个待他风情无限、柔情万千的骆采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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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采菱回来了?”
一见面,姚千慧劈头就问。
“你知道?”消息传得真快。
“看你的表情,要是我不知道,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对不对?”他的沉默,代表她猜对了。“难道你没有告诉她!”
他敛眉,盯着盘中的食物,不语。
“你不说,我去。”行动派的,出了社会,年纪一把了还定没变。
“这是我和她的事,慧,你别插手。”他抬起头,神情坚定。
“如果我没料错,你根本什么都不打算说,对不对?”
“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八年前你明明有试着要挽回,也明明一直在等地回来,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搞不好她在心里痛骂你无情无义。”
“那又如何呢?也许她现在,已经有其他选择了,守着这份情过不去的人是我,不该拖她下水。”
“如果你抱持的是这样的想法,那你等她等假的啊!”她快被这个温吞男搞疯了。
“这是我欠她的。”
简单一句话,姚千慧蓦然领悟。
他等,不代表期许会等到她,只是单纯地“等”而已,守着对她的感情,不带任何目的地等。
“关,我实在不晓得要怎么说你了”
由恍惚中回神,他泛起苦笑。
采菱回国的第一个礼拜,他和姚千慧中午一道用餐时,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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