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慈宁宫的觉罗老太太
听得脚步声,侍立在殿内的宫女、嬷嬷们看了过来,齐粟娘随着老太监走了进去,远远地跪了下来“臣妇齐氏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停止了的说话,微微眯了眯眼“小玉,看看是谁来了。”
齐粟娘抬起了头,看向皇太后身边已是头发花白的玉嬷嬷,只听她笑道:“太后,是粟娘来向您请安了。那个给陈大胆儿做了十几双鞋,七月里就开始缝棉衣的粟娘来了。”
皇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颤魁魁地坐直了身子,招手道:“你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齐粟娘忍着心中的酸楚,站起走了过去。只觉那年老贵妇的视线落到她脸上,久久不放。皇太后接过玉嬷嬷递上来的眼镜,戴在眼前,握着齐粟娘的手,一点一点打量着她“是是那个十岁就能背女诫的粟娘吧?”
齐粟娘哽着嗓子道:“回太后的话,是民女齐氏。”
皇太后笑了起来“哀家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是齐氏,是粟娘。”转头看向那年老贵妇“就是她,陈大胆儿的嫡妻就是她。皇上南巡回来,还特意和哀家说,她在县治上简朴持家,谨守妇德,身边连一个婢女都没有。除了做饭下厨,还自己喂鸡种菜。”
那年老贵妇笑道:“太后亲自****。出来的人,自然学到了几分太后的贤德。”
皇太后连连笑着“你又来哄哀。家,你不就是打听着她是哀家跟前出去的人,特意才来寻哀家作主?你放心,这孩子是个实在人,呆呆愣愣的,不会弄那些狐媚子一般的手腕”
天色渐渐晚了,紫禁城内外都掌上了灯来,偏帽儿。胡同齐府的大花厅里,十四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一眼“觉罗老太太?噶礼的嫡母?”
德隆半跪在地上,恭敬道:“是,奴才打听得,觉罗老太。太进宫向皇太后请安,还带着族孙女董鄂氏。”
慈宁宫的宫灯全亮了起来,齐粟娘借着觉罗氏。身后的屏灯,看向阴影里低垂着头的旗女。她的脸背着光,便有些模糊,只隐约见得端正挺直的鼻梁。
十四阿哥皱了。皱眉“小傅子,去,宫门口等着。她出来直接领爷这里来。”
九阿哥看着傅有荣应声而去,瞟了一眼一脸忧色的齐强,笑道:“觉罗老太太和太后可是几十年的交情,她开个口,太后指个婚这样的小事,你也好意思去求情?说出来倒是她不贤德。”
觉罗老太太笑着道:“全仗皇太后作主。臣妇这个族孙女实在可怜。”叹了口气“她十三岁时自己生了病,拖到十五才记名。眼见着要进来侍候主子们了,他额娘就是大病,半年就去了。她在家里守孝三年,已是过了选秀的年纪。其后他阿玛又时好时坏的,全是她在跟前侍候,什么事都拖了下来。今年已经是二十三了。去年他阿玛一去,家里也没了至亲。只来好投奔臣妇的儿子,她的族伯。臣妇见这孩子可怜,人又孝顺懂事,也就把她带在跟前。这孩子一直说侍候老身归西了,她也剃头做姑子去”
十四阿哥叹了口气“看她和我闹了半晚,最后还是这样。”
觉罗老太太看向齐粟娘“陈夫人,老身这个孙女,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人,无人疼无人管,老身便是死了也闭不了眼。所以,才请太后召陈夫人进宫里来。陈夫人的贤名老身早就听说了,只是这孩子也是个贞烈性子,一直记着当年皇上要指婚的事,咬死了”
“太后,皇上差魏珠来了。”
因着白日下了雨,紫禁城里的风带着一重又一重的湿意,将夜晚的空气吹得又沉又重。齐粟娘高一脚低一脚走在湿滑的宫道上,只觉着湿气中夹带着阵阵腐气,一点一点浸入她的身躯。她疼得全身直打战,不自禁地想躲了开去,湿气与腐气却无处不在。
慈宁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但乾清宫已在眼前,依旧是金黄色的琉璃瓦,鎏金鹤顶的香炉,依依而上的熏香。康熙充满怒气的骂声从上书房内传来“错了,全错!你们比陈变之还不如!”
帝王不加掩饰的愤怒之声捶打着齐粟娘的耳膜,她只觉眼前一边模糊。全身的力气已经在慈宁宫中耗去大半,克制住了急欲冲口而出的言词,寻找了无数的借口,严阵以待之时却被魏珠打断,再有下一次,她不知她是否还有这样的勇气,或者,力气。
“粟娘——”极细的呼唤声蓦然打破了交杂在她脑海中的阵阵声响,陈演担心的脸出现在齐粟娘的眼前“粟娘,你怎么了——”
上书房里传来了魏珠的禀告声“皇上,恭人齐氏进见。”
“传她进来。让陈变之也进来。”
康熙不耐与烦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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