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借力,便能飞行不堕,是少林寺的一样绝技。我早六七年前,便已开始练习在绳索上行走了……所以只瞧着惊险,我早已习惯了……你……纪女侠不必替贫僧担忧。”
……好尴尬啊卧槽!
方教主心里一阵叫苦。他当年毕竟绝代江湖,迷妹无数,老司机稳得一匹,今日见到纪晓芙神情举止,思及前日舟中江畔种种,不由有点摸不准,隐隐约约感觉纪晓芙对自己不太一般……可他毕竟也不是当年那个长发飘飘的自己了,光头锃亮一颗,心中其实颇有一咪咪的自卑,一直觉得很难看……不由又怀疑自己多心了。
纪晓芙闻言“嗯”了一声,转而问:“昨日在江畔与那个姓杨的交手时,你用的指法……”
方天至一阵阿弥陀佛,立刻顺势转移话题:“那叫三阴指,也是少林绝技。贫僧练得不太到家,勉强对敌也够使唤。”
尬聊了这一回合,纪晓芙的好奇心渐起,又能抬头看他:“那你练得好的是甚么功夫?”
方天至自觉一切功夫他都练得很好,可适才已然谦虚说三阴指学的一般了,再一口气念个七八种武功出来,未免显得很不要脸,于是他想了想,只言简意赅道:“贫僧的般若掌还不错。”
纪晓芙更好奇了,又道:“那日在金环镖局,有人就说你使的是般若掌。那掌法好生奇特,打不碎缸,却能将缸里的水震得沸腾不止。”
方天至微微一笑,稍微解释道:“般若掌的掌法宗意有八字,由我入空,人我皆空。缸不破,是因为我用得那一式掌法,正空掉了他千斤之力。力未消失,只是无处释放,是以缸中水沸。”
纪晓芙听他讲解,遥想那日院中一掌,不由心生向往,半晌未语。
方天至见尴尬差不多消失了,有心与她保持点距离,就劝道:“这里不好行走,又都是些粗活,贫僧是个糙和尚,干这些正合适;纪女侠千金贵体,实不宜做这些苦力,不若在乐山周遭游赏风光,静待与同门相会便是了。”
纪晓芙听他说自己是“糙和尚”,不禁想笑,又立时忍住,柔声和气道:“为佛祖尽心,哪有粗活细活之分。我轻功不济,本也帮不上你许多。不如往山中砍砍树罢。”
方天至摇头婉拒道:“不可不可。我一人做这些事尽够了,不累的。何苦再劳动你呢。”
纪晓芙见他心意已决,回头便走了。
方教主一懵,望她袅娜背影,不由心忖道,是我拒绝太过,惹她生气了么?
他被迷妹千宠万爱的捧惯了,很少有这种一言不合就被弃之不顾的经历,寻思片刻也没甚头绪,干脆也不想了,飞回佛阁去搞建筑。
及至中午,他终于仰仗聪明才智,将一根椽条安上了阁顶,心中颇为得意,正巧肚饿了,便准备收拾工具,回寺里去吃饭。但甫一跳下檐顶,就瞧见打九曲栈道上,远远来了一抹人影。那人黄衫翠裙,仿佛是纪晓芙。
方天至瞧见她,脚下不由停住了。等了片刻,那人攀到栈道尽头,正是纪晓芙。她提着食盒,衣带当风而立,向方天至莞尔一笑。
方天至只好又过绳索去,与她相见。他刚落到栈道边上,就闻到一阵香气扑鼻,却是纪晓芙掀开食盒盖子,露出里头的三道素菜,一海碗米饭来。她道:“和尚既然任劳任怨的做粗活,那小女子就动动腿脚,管和尚几顿饱饭罢。”
方天至张张口,想说寺里管饭,可见她往来嘉州府如此远,专为送饭给他,这句话便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要说他自上了少林,一十八年来粗茶淡饭,也是许久不曾吃过好味,此时肚里造反,实在难捱,便最终道:“那就有劳纪女侠了!”
方天至忍住肚饿,走过这间山庙,往人烟繁华处去。
不过十几里外,就有一处大城,方天至往城里的大道上那么一溜达,照旧被人频频相看。他打量着大道旁的铺面,欲找一食肆化缘;但也是巧了,下一处十字街头上,东边大路朝南一座宅邸迎街开了两扇乌漆铜环门,门口石狮威武,并站了两个身姿矫健的青衣汉子。不远外围了个石栏,里头竖着一杆十数米的旗帜,青色旗面上绣着一对金环,正迎风招展。
方天至定睛一瞧,也不往包袱里掏摸化缘钵了,径直走到那处宅邸前仰头一望,只见门额上挂着一方大匾,上书“金环镖局”四字。
两个守门的青衣汉子见有人来,纷纷上前抱手一礼,态度客气的招呼道:“这位师父请了。”
方天至泰然道了声佛号:“施主有礼。敢问府上正是王传恭总镖头当家的金环镖局么?”
左手边那汉子道:“不错,此处正是金环镖局。请教师父法号?此番是来化缘,还是有事相托?”
那就没跑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个叫王传恭的,他师父空明曾提起过,是他早些年曾收下的一个俗家弟子,据说为人不错,天分尚可,对少林寺执礼甚恭,开着一间金环镖局,年年都有大笔香油钱奉上。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