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皇帝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息舍人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陛下,是册封为”
皇帝淡漠地开口“除掉。”
息舍人一时惊愕,愣在原地,那女子本满心欢喜地想要讨个名份,一听那两个字,哭着跑了出来,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却再也没有丝毫美感。
好在息舍人是见过各种场面,很快镇定了下来,将那哭喊的女子拉了下去,任凭她怎么叫喊,皇帝都没有回头瞧她一眼。
这番变数,连诺舞看着都有些吃惊。刚刚皇帝明明与她可为何要除掉她?诺舞跟在皇帝身后,都说伴君如伴虎,她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一时温柔如水,一时暴虐无常,这就是帝王真实的模样吧诺舞心下感慨着,未曾注意到皇帝突然停了下来,一头撞在皇帝的后背上。
“奴婢该死。”诺舞连忙跪在地上,也不顾草地中乱石恪人,刚见识到喜怒无常的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了他,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怕成这个样?”皇帝没有发怒,反而蹲了下来,看着咬着双唇的诺舞,忽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朕本来今天很高兴,结果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等闺房秘事,诺舞听得满脸通红,皇帝却自顾自地讲着“她的肚脐那里,藏着一种助兴的秘药,只有婉昭仪那里才有。”
诺舞闻言,也不知道该劝皇帝不要放在心上,还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诋毁那婉昭仪一番的好。这宫中的女子,为了培养势力,还真是千奇百怪的方子都用上了。只是真的是婉昭仪所为么?恐怕皇帝自己都不能确定。
诺舞不吭声,皇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都有些发虚,难不成皇帝联想到自己也是皇后派来的眼线?抑或是奸细她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夜黑风高,呃,不是,是夜深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哈哈。”皇帝忽然大笑道:“还是小丫头有意思,一吓就吓得口无遮拦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准了,夜黑风高。”
诺舞惊得冷汗直冒,都说夜黑风高杀人夜,看来那女子活不过今晚了。诺舞缩在一旁,伸长脖子也没见息舍人的影子,只好说道:“陛下是不是要回宫了呢?”
“嗯,这一搅和,朕也没什么兴致了。”
两人快走到寝宫的时候,皇帝忽然问道:“你有没想过,珞儿以后也许也这样。”
“哪样?奴婢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装糊涂是吗?”皇帝轻轻地拍了拍诺舞的脑袋“珞儿登基后就是皇帝,他也许这样。”
“陛下可能一直都误会了。奴婢从未想过会与太子殿下怎样。”
“看来是珞儿一厢情愿了”皇帝意有所指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她也是枉做小人。”
回了寝宫,在几个宫人的服侍下,皇帝早早地就寝,息舍人此时却一直没有回来。诺舞有些心急地在殿外走来走去,息舍人对她而言,就像是老师一般,让她渐渐熟悉皇帝的起居喜好,从旁提点了她不少东西,避免了很多错误。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皇帝的声音传了过来“走来走去地让朕也睡不好,给朕进来。”
“奴婢知错。”诺舞刚进门,就看见皇帝披着一件外衫靠在床边,连忙从柜子里找披风,搭在皇帝的肩上“陛下小心着凉。”
皇帝也不看她,合上眼,问道:“你是在等息舍人么?”
“奴婢见他这么久都没回来,所以有些担心。每天都是他侍奉陛下就寝的,奴婢怕做的不好,扰了陛下的安宁。”
皇帝轻笑,冷声道:“他不会回来了。”
诺舞微愣,问道:“陛下刚刚不是让他去”
“朕今早才让人送来秘药,打算明日再让息舍人送到婉昭仪那,婉昭仪催了大半个月的药,怎么就恰好在那个女子身上呢?”
诺舞心中的疑惑顿时豁然开朗,原来皇帝已经看出息舍人的阴谋,故意派他下去处置那女子,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以为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将他一军。只不过这其中藏着多少秘辛,她就很难去揣摩清楚了。没想到平日里做事一丝不苟的息舍人,也藏着一份野心,或者说,他是为被人所用,安插在皇帝的身边。
“奴婢好像明白了一点。”
“你在宫里的日子尚浅,不要太相信别人。”皇帝似乎还是有些惋惜,毕竟息舍人跟在他身边多年,可作为一个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人背地里打着自己的主意,尤其是一介宦官,也想暗中操纵后宫的格局,将来,还不知道会酿成多大的隐患。只有连根拔起,才能高枕无忧。
“谢陛下提醒。”这一来,诺舞对皇帝更是又惊又怕,息舍人一时失足,就落得如此境地,她不过是一名资历尚浅的宫女,要一不小心得罪了皇帝,下场堪危。
“你也不用这么提醒吊胆的,朕又不是暴君。朕留你在身边,就是看准你没多大心眼。这宫里,值得朕信任的人,寥寥无几,但愿你会是其中的一个。”
望着皇帝那略显老态的容颜,诺舞忽然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只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人,他也有抹不去的孤独与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