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4

每天一样，爬了几十级楼梯回到家门口。

    她用自备的钥匙开门，按门铃也没用，母亲从来不会开门给她。

    她走进自己的单位，反手关了门。母亲果然又在看电视。还好，家里刚刚买了新的led电视机，可以接收高清频道，从前那件大牛龟电视机，以三十大元的贱价卖给了收买佬。收买佬当时还口中喃喃有声，甚为不值，认为白跑了一趟，赔上人工，做了亏本生意。

    师奶，这种旧式电视，现在真的不值钱啊，三十元给多你了。他说，还好象很吃亏的样子。

    顾芷莹回到家里，母亲一见她便说：衰女，返来嗱？

    顾芷莹不置可否，走进厕所洗了把脸，便走回房中，摊在床上拨弄手机。

    母女俩的感情，不是很和谐，自从顾芷莹说要考演艺以来，顾母即跟她翻了脸。

    从前，母亲总是对她耳提面命，说一定要考取奖学金，负笈英伦，最好能入读剑桥或牛津。

    母女俩从顾芷莹出世后，一直相依为命，从前她很听母亲话，发誓将来必定要考入英伦大学，到了那儿，便可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顾芷莹自出世以来，一直从母亲姓，顾惠女士诞下女儿后，便要女儿跟她姓顾。

    犹记得在办理出世纸的那天，职员问女儿父亲的名字，顾女士并没报上姓名；当职员问及女儿的姓名，她说女儿跟她姓顾，名芷莹。

    现在，一晃已是十七个年头，还记得在分别那天，大雨滂沱，风笛声和鼓乐声，为殖民统治的最后一刻，平添上凄然的气氛。

    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在黑旗卫队的风笛声中，蓝色的殖民地旗帜冉冉降下，卫兵的脸上，充满了被风雨洗礼的惨然，仍勉力地向风笛的口子吹下。彭督带着他的三个女儿，乘轮船缓缓驶离了维多利亚港湾，正式结束了殖民地时代，香港特区正式成立。回归后的第十八个年头，是好是坏，一切只能够由历史去定夺......

    那个他，也在这夜黯然退出了他在香港的最后舞台，跟着彭督挥别出走，去到他的第二个家－－英国伦敦。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顾惠问他。

    不行啊！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继续留在香港。她回归中国了，而我是港英政治部的要员，不可不走啊！他答。

    犹记得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零时，解放军进驻中环的威尔斯大楼－－象征殖民统治的据点，那里被彻底搜查过，但中方仍担心英国人留下了窃取装置。

    他是政治部的要员，为港英政府效命，香港回归，由于身份地位敏感，他必须举家迁移英国，在那里开展另一段人生。

    没错，当时他已拥有自己的家室，顾惠是她的情人。但在他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却再也联络不上他。

    于是，顾惠把所有希望，全托付在女儿身上，望她能考进英国的大学，将来就可以跟父亲重聚。

    小时候差不多每个晚上，顾女士都向芷莹一再叮咛。

    当女儿长大后，却问母亲：要是我也去了英国，妈妈，你不是会很寂寞吗？

    不。你就是我跟他中间的桥梁，当你找到他以后，我也会回到他身边去。

    自小，女儿便很听话懂事，考进了拔萃女书院。但是，后来女儿却任性起来，不去考大学，却一心要读演艺，只懂发明星梦。

    其实，以女儿一向的成绩，负笈英伦绝无问题；然而，她会考却只考了个全科及格，还大剌剌地说进入演艺，这种成绩就够了！

    是以，母女间的感情转坏，对未来的路向，看法天差地远，价值观也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