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朝上前,在灯下细细打量了她半日:“气色好多了呢。”又对萧桓道:“四哥哥怎样?请了大夫来瞧不曾?”
萧桓面色略有些黯淡:“还是老样子。”
花朝满心的希冀顿被冰雪浇灌了般,从指尖到心口都是一片冰凉,颓然向内间走去,煦依旧安宁的躺在那里,温润如玉的面上似乎还挂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煦,朝儿来看你了。”岚若牵着花朝的手慢慢走到床边,柔柔道。
那哀恸的声音让花朝心口莫名的抽痛,眼泪几欲落下,伏在床边握了煦的手:“四哥哥,我知道你听的见我说话,对不对?我很欢喜,因为你回来了,还带着嫂嫂和没有出世的宝宝,瞧,我一下子就多了二个亲人,不再只有你了,元兴宫里一直维持着你走的样子,我隔几天便去给你的剑兰浇水,是亲自哦,对了,你送我的金丝蝈蝈终究没有活过这个冬天,不过不要紧,等你睡醒了,再送我一只,我一定好好的养着,等宝宝出世了,好送给宝宝做伴,我是不是很会借花献佛呢?我知道你不介意的,是不是。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不在的缘故,宫里的冬天越发冷了呢。”
她旁若无人的娓娓道来,如话家常,岚若已是忍不住背过脸去。
萧桓默默立在一旁望着花朝,眉宇间俱是深深疼惜,见她二人默然垂泪,少不得安慰道:“眼下事态未明,终不好四处搜寻名医来为四殿下诊治,你们亦不必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归会有法子的。”
只是这安慰太过苍白无力。
:“萧大人,我想见父王,请你代为安排。”岚若望着墨染的无边夜色,忽道。
萧桓眼内精光一闪:“此时见王爷,是否妥当?”
花朝亦蹙起眉头。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父王得知煦尚在人世的消息。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清楚我的父亲,他不会因为我有了煦的孩子而网开一面,只是,到底他是我亲生父亲,我违背他的意愿逃婚而去,已是天大的不孝,如今只想见见他,以慰孺慕之思。”凌岚若冷静却坚定道。
夜已经很深了。
萧桓送花朝出门,淡淡道:“依我看,不妨让他们父女一见,我总觉得,凌小姐并非单纯的想见父亲那么简单,她似乎想做什么。”
:“你也这样认为吗?”花朝叹息着。
萧桓站住脚步,沉思良久:“也只好这样办了,我来安排。”
花朝侧首微微叹息,不再做声。
:“看来,我的一番苦心,你全然不曾领会呢。”萧桓忽自嘲道。
花朝闻言愕然。
萧桓引她走到花园深处,花朝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灿若云霞的粉梨正傲雪而放,株株老梨均有数百年之久,树身粗壮无比,此时大雪初住,一弯清浅淡月挂在枝头,点点樱红梨蕊越发皎洁朦胧,但见朔风阵阵吹动树梢,朵朵粉梨翩然若蝶飞旋而下,幽香彻骨。
:“你曾言,赏梨最妙者,为梨花经雨,月下梨花,如今这梨花雪后,又如何呢?”萧桓含笑注目。
当此如斯美景,花朝只觉盘桓在心头数日的郁郁渐淡去,转身回望着他,真切道:“今夜的梨花雪后,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美,萧桓,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记得这梨,这雪,这月,还有这人。”
萧桓情不自禁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这一次,花朝没有抗拒。
温暖如春的内殿,此时只余了岚若和煦两人,只见岚若艰难的抚着肚子坐在床边,将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无限眷恋的喃喃道:“煦,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了。相信我,我们只是暂别,我要替你要回原本就该就属于的东西,那也是我们凌家欠你的,如今通通都要他们偿还给我们的儿子,你说,好不好?”她眸子闪过一丝恨意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