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劈成两半,大小均对,出招极准。羽飞还未定神细看,又是一根竹子射来,心中大怒,喝道:“是谁?”但他只顾得劈砍竹子,来不及看是谁射的竹子,他刚砍掉一根,随即第二根便已射来,如此反反复复,只道没竹子射来时,地上只剩下一堆劈半的竹子。羽飞这才看到来人,只见云剑站在场子中央,身旁干干净净,料想竹子是他射的不会有错。羽飞冷冷道:“阁下好功夫!”云剑却不理他,这种人他也懒得去离,径直走过去,扶起那大汉,一探鼻间,已然断气,不由得眉头紧皱。宋钟拍了拍衣裳,道:“劳烦云兄出手相救了。”云剑稳稳摇头,道:“若不是对手卑鄙,宋兄也不会如此狼狈。他刀光虽精妙,但凭宋兄那套雷乱风形拳的威力,只怕他想靠近都难,你会躲不开,那是因为你不想伤到这人。”宋钟叹了口气,道:“就是料不到那厮手段如此残忍,竟然一招便毙命,这下子算是白摔了。”羽飞脸色发青,他自来自视高贵,武功高人一等,此番前来中原原意便是要好好挫败羞辱中原武林人士一番,借以扬名天下。却不料接连给云剑等人羞辱,当真怒不可言。
谢南雁瞥见云剑腰间佩剑,剑眉微扬,道:“师弟,为兄为你出气。”他们脚下之竹均已被宋钟震断,他们也都落在了地上,本来台下挤满了人,但却还是挤出了空位给他们,自然是不想惹了他们。王聚英四方抱拳,笑道:“客气客气!”但却无一人回礼。谢南雁对云剑道:“见阁下腰中宝剑,想来阁下必定并非池中之物,在下挑战剑王之前,希望能与阁下一比切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他把话说得极为客气,说白了也就是想要教训云剑。云剑淡淡道:“你和我比了之后也就不用去挑战剑王了。”谢南雁道:“阁下是说你能打败我?”云剑微笑道:“你倒也还不笨。”谢南雁哈哈一笑,忽地一挑手中长剑,只见长剑一震蜂鸣,忽然从剑尖上吐出一条半尺长的青光,隐隐闪烁,台下一片惊呼,谢南雁微微一笑,把手伸去,那剑轻轻便插入一旁的大石之中,毫不费劲。慧圆呆了呆,道:“想不到剑芒竟会重现人间,当真让人难以相信。”云剑也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过什么叫剑芒的。谢南雁提高音调,道:“天下之利,莫过剑芒,这剑芒便是我爹爹多年来苦修突破的,今日我便将其给各位武林人士展示一番,让人知道,剑中之芒,始于我爹!”忽听得一个人道:“不然!不然!”众人随即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角落里,摇着折扇,满脸的不以为然。云剑只觉此人似乎极为相熟,但两人却又未逢过面。那少年见云剑望向他,便微微一笑,走了出来。谢南雁冷笑道:“阁下有什么高见。”少年笑道:“我既非高人,哪来的高见?我只不过听爹爹说过,这剑芒绝技是剑圣林圣梵前辈始创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却变成你爹了。”谢南雁一扬眉,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忍住不说。少年又道:“听人说,当年谢前辈便是给林前辈用剑芒打败的,可有此事?”谢南雁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此事?”当年两人对决,没有旁人,此事也是事后人们才知道的,谢非烟并没有给儿子说明详情,更没说自己是被林圣梵用剑芒打败,因此谢南雁一直以为剑芒绝技是自己父亲所创,但这位少年说来头头是道,想起父亲当年言语闪烁,知道其必定隐瞒了什么,心中不禁动摇所念,但伤心之余,却不免惊讶,这位少年从何得知此事?
少年笑道:“这个自然是听人说的,我总不能亲眼所见罢?至于所说之人,他要我切莫在外人面前提他的名字,我自然是不会说的了。”谢南雁冷冷道:“想必阁下也定当是身负绝技之人,否则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焉能知道这许多武林旧事?”少年道:“就算你说的对吧。但我是身负绝技之人又如何呢?”谢南雁道:“报上你的名字,与我决斗!”少年笑道:“你这脾气倒是与你父亲一模一样。”谢南雁心念一动,脱口道:“你姓林?”众人其实早也有人猜想此人是否便是林圣梵后人,听谢南雁问道,急忙竖耳细听。却见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才不是姓林呢。”谢南雁顿觉失望,他此番前来,一是要打败剑王,二便是要找到剑圣传人,与之决斗,以了父亲心愿。当下道:“那你叫什么?”少年笑道:“在下姓剑,名笑。”谢南雁喃喃的道:“剑笑?”忽地怒道:“你耍我,什么见笑?我呸!”少年道:“这百多年以前不是有个叫剑宫成的人么?他能姓剑,我为何姓不得?他叫剑宫成,我为何便不能叫剑笑?当真让人见笑!”说罢啧啧摇头。众人虽明知他是在耍弄谢南雁,但他说的倒也有理,一时却反驳他不得。谢南雁道:“好吧!剑公子,那你接不接受我的挑战?”少年摇头道:“这可不成,你先挑战了这位公子,这时却又来挑战我?这得有个先后循序嘛!你得先和他打过,再来问我要不要和你打。我若不要,你也勉强不得。”谢南雁鼻孔里喷了口气,他虽被少年气得直咬牙,但他练的是佛家的禅功,最忌心浮气躁,心境不平,当下吞吐一周,压住心中怒火。少年又道:“强加忍耐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发泄出来的干净,佛说心静无为,心不静当然是要‘为’了,否则对着佛祖干,也没的好结果,你说是不是,大师。”他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慧圆说的。
慧圆微笑道:“施主说的是,佛讲究缘字,一切强求不来,强加念佛,反而更增心中躁念,适得其反,不如宣泄。”谢南雁长叹一声,道:“今日比不了了!师弟我们走,待他日再来拜会。”他心中诸般杂念如丝如麻,根本已无心能够操剑。王聚英道:“也好,不过我得趁着此时人多问一问,那枪王在哪里。”当下问道:“各位英雄好汉,可知枪王住在何处,晚生我要去领教一下。”他问了几句,却无人应答,但他却并不灰心,笑嘻嘻的走到慧圆面前,作礼道:”大师,既然其他人无人肯答,大师想必不会推辞吧?”慧圆道:“并非无人肯答,乃是枪王多年前便去世了,无从答起。”王聚英登时失望,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他的后人呢?想必不会没有后人吧?”慧圆一迟疑,却听得潘高峰笑道:“他的后人在这儿!”说着纵身飞了过来。海南三神之中,属王聚英年纪最小,与云剑相仿,潘高峰大他有好几岁。落在他的面前,道:”你指名要挑战枪王,在下可担当不起,故而迟迟未出面,还望阁下莫要见怪的好。”王聚英哈哈一笑,指着少年笑道:“他叫做剑笑,你该不会叫做剑怪罢?哈哈哈!”众人以为他必定会直接开口挑战,却不料蹦出这么一句笑话来,不由得皆都一愣。潘高峰也愣了愣,失声笑道:“那当然不是,在下姓潘,贱名高峰。”王聚英点头笑道:“在下王聚英,枪神是师父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打不过你之前我可不敢自称。潘兄可否愿意接受小弟挑战?”潘高峰微笑道:“你要挑战我爷爷,如今我爷爷已经去世,自然是由我这个孙子来担当的了。”王聚英大喜,道:“如此你便是答应了?哈哈哈,那你择个日子罢。”他见潘高峰并没带武器,便要他选个日子比试,众人见他两个师兄都是气傲盛人,只有这一个年纪最小,未脱幼稚,倒是有几分可爱,不觉不似当初那般对他厌恶,心中反而多了几分好感。潘高峰还未答话,却听得潘飞凤叫道:“哥哥!”说着独自走了出来,走过王聚英旁边时,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王聚英呆呆一看,潘高峰道:“怎么?吴公子没和你一起出来?”潘飞凤摇了摇头,道:“众位师傅给他作了法事后,他送着毕前辈的灵柩回去了。我是想和你说,我们也回去罢?”
王聚英忙道:“这个不成,潘兄刚答应在下要和在下一比高地呢?你们这么走了,我上哪去找哇?”潘高峰道:“你不必担心,毕前辈逝世,我们也该不祭拜一下,我家开镖局,叫做龙凤镖局。在江南还有一些小名气,阁下到时借问一下便知。”王聚英当即道:“好!如此说定了,潘兄,在下择个佳日再去拜访!哈哈哈!”说着走了回去,众人只觉他这句话似乎另有旁意,不止是要挑战那么简单。谢南雁道:“我们走吧。”却听羽飞冷冷道:“你们的事办好了,我的可还没有。”谢南雁道:“你不是已赢了刀王了么?可还有什么事?”羽飞淡淡的道:“他们这两人如此辱我,我可不能就此算罢!”宋钟对云剑道:“云兄,他可是在说我们?”云剑点头道:“八成是了!”宋钟道:“那该如何是好?”云剑故意迟疑,道:“要不你先去打打看,若是打得过,那我就袖手旁观,若是打不过,那我们便一起上,你看可好?”宋钟摇头道:“不好不好,为何不是你先上,我来看,云兄你的剑法高超,并世无双,该当你上才是。”云剑道:“他又不是使剑的,你的拳法才是并世无双,风雷一出,管他使剑还是使刀的,都一并的解决。”宋钟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错,这么说来非当我上场不可了。”司徒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道:“那是当然,云公子适才已和剑魔打了一架,你迟到还不说,动也没动过手,自然是非你莫属。”谢南雁暗吃一惊,他听父亲说过,剑魔武功虽较自己差些,但那招“巧夺天工”自己也没把握接得下,而此人天赋资质,更是百年难求,不过十年,必定超越自己。他父亲何等孤傲,都如此赞赏,那剑魔武功自然可见一斑。但此人竟与剑魔比过一场,听说剑魔性情孤僻,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亦或者只是简单比试,但见此人竟然毫无事情一般,不由得大感诧异,不敢相信,难懂此人功力竟然足与剑魔一拼?
羽飞冷笑道:“若是还考虑不好的话,那就一并上罢!羽某身为刀神,倒是不介意!”他本意是要排挤云剑两人,却不料云剑竟说道:“他说的有理,不如我们一齐上吧!”宋钟也道:“也罢!既然人家苦苦相逼,我们又何必拒绝人家一番好意,不如顺水推舟,承他一番好意,成全他当英雄。咱们两个既无武功,又无品德,是如何也当不了英雄的了。成全他人,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云剑大点其头,啧啧赞道:“宋兄,言语精辟,言之有理,在下深感其同。”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南海三神未见还罢了,但他们可都亲眼所见,云剑与张天凤那场惊天动地的拼斗,听他竟说要两人联手对付羽飞,适才所见,这个大汉武功自然也不低,两人若是联手,那羽飞纵然刀法精辟,却也无可所比。羽飞愣了愣,他自己把话说满了,却不能后悔。当下只能冷笑道:“那就来罢!”却见云剑又是摇头,道:“我看这也不行!”宋钟奇道:“却又是为何,难道也还想再拉上一人么?这未免也太窝囊了吧!”众人闻言差点笑喷,难道他还不算窝囊?居然厚着脸皮两个高手去打一个,但众人都知他们是在戏弄羽飞,也只当笑料一般,一笑而过。云剑叹道:“你我两人武功高强,若是一个不小心将他打伤打残,却如何对得起吴兄弟?”宋钟一拍前额,恍然道:“不错,这话倒也有理!咱们顾着自己,也得替吴公子考虑一番!”他来时毕深早已死去,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说来不过是为何配合云剑罢了。云剑暗暗好笑,心道:“他们虽然够可恶的了,但做到如此便够了吧,若再故意气他下去,只怕场面不好看。”当下一咳嗽,道:“好了好了!这人还是留给吴兄弟自己搞定的是,我们没来由的插上一手,只怕吴兄弟要不高兴。”潘飞凤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们倒是很顾念吴公子的嘛!”羽飞忽地冷冷一笑,突然劈刀一斩,喝道:“我宰了你们后再去宰那个姓吴的,毫不耽搁!”他这一刀运起全劲,刀风呼啸而去,首当其冲的便是潘飞凤,云剑等人不意他突然发难,他们在潘飞凤身后,要来相救已然不及,此时只见一个黄影闪过,叮的一声将那凌厉的刀风挡住,却是王聚英仗枪横挡住。
羽飞脸色一变,沉声道:“你干什么?”王聚英道:“二师哥,师父不是吩咐过我们吗?不要轻易与人结仇,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砍人,不是给师父脸色抹黑吗?”羽飞怒道:“你倒是没听见他们出言侮辱我吗?”王聚英道:“不错,他们却是言语侮辱到了二师哥你,但这位姑娘似乎毫无干系,你这么一刀斩来,纵然伤得倒他们二人,但这姑娘却只怕也是性命难保。你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如何不是胡乱出手?你说是不是,大师哥。”他知自己难以说服羽飞,不毕竟他是自己的师兄,因此只有求助大师兄。谢南雁道:“三师弟说的不错,是二师弟鲁莽了。”羽飞冷哼一声,却不言语,谢南雁既是师父之子,也是自己的师兄,佛陀仙人派的门规甚严,自己理亏,他也不敢顶嘴。王聚英拱手道:“让各位受惊了。”潘高峰走过来拱手一礼,说道:“多谢王公子相救舍妹,潘某感激不尽。”他本来对他们海南三神殊无好感,总是阁下相称,此时王聚英出手救了他的妹子,虽说他是为了同门好,但却总也是个人情,言语之间客气了许多。王聚英笑道:“哪里的话,潘兄客气了。”他却毫不客气,直以潘兄相称。潘飞凤缓过神来,听王聚英自以说得如此称兄道弟,不禁心生厌恶,哼道:“若是没有你,云公子他们也会救我的。”潘高峰脸色微微一变,道:“妹子,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云剑苦笑道:“可对不住了潘姑娘,其实那时的情形,我和宋兄要出手相救已经来不及了。若是没有王公子出手,我们两人的确是相救不及!”宋钟也随即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哪想得这家伙竟然冷不防的便出手,我和云兄正在想还要怎样气他,他这一刀便劈来,说来当真惭愧。”
潘飞凤到了此时已无话可说了,谢南雁道:“好了,我们走吧!”他此时也当真是无可所留,羽飞收起刀,当即便走,王聚英心中颇有不舍,道:“师哥,我打听到了枪王,那你可否知道剑王在哪儿呢?”谢南雁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想到,说道:“你不说我倒还忘记了。”当下高声说道:“请剑王出来罢!”却见诗若雪走了出来,陈佩之跟在身后,几人不由得一惊一愣,心中均是寻思:“这位美貌的女子是谁?”待到诗若雪走近之时,众人都是暗暗惊叹,诗若雪初上台时,距离场子遥远,但却已感到她脱俗越尘的美丽和气质,此时一走近,更如凌波仙子下凡间一般,有些人都忍不住双腿发抖,站在前面的人不自禁的退了几步。谢南雁呼吸一塞,他虽是练的是佛家内功,但见到诗若雪如此惊艳绝凡后,也不禁心头砰砰乱跳。王聚英呆了呆,却回头看了看潘飞凤。羽飞本几步快夸出会场,但此时却不禁停下脚步,回头一望。陈佩之走了过来,道:“大哥。”云剑微笑道:“你终于肯来了么?”陈佩之脸上一红,宋钟喃喃道:“我的天啊,这姑娘是谁?活脱似一个神仙。”司徒玉扑哧一笑,谢南雁深吸一口气,作揖一礼道:“请问姑娘是谁?是否与剑王有何关系?”诗若雪浅浅还了一礼,神色暗伤,道:“剑王诗万里便是我爹爹。”谢南雁哦了声,道:“那,那令尊在么?”一见诗若雪,不知怎的,语气登时尊敬了许多,不似当初那般高傲。诗若雪道:“家严出门多日,我已有好些时候不知他的音讯了,你问我爹爹在何处,我也答不上来。”谢南雁道:“今日刀剑大会令尊也没来么?”诗若雪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若是非要与我爹比试的话,我倒可以奉陪。”谢南雁一愕,道:“这个,倒是不必,他日遇见令尊时再来请教罢,何况,我此番前来还有个目的,便是要去找剑圣的后人一较高低。”说着回目一看,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谢南雁纵身跃上大石,俯身四瞧,也瞧不见他的踪迹,想来是趁着适才诗若雪来时众人注意力都在诗若雪身上时走的。心中更是对这少年的来历深感怀疑。
王聚英问道:”大师哥,你在你找谁?”谢南雁微微摇头,道:“没有,我们走吧。”纵身一跃,跳到羽飞身旁,两人径直去了,那三个扛竹的大汉也紧紧跟上,王聚英叫道:“哎哟!你们等等我呀!”急忙跑了过去,却还不忘回头拱手道:“潘兄告辞,在下他日再来拜访!”潘高峰也拱手道:“在下自当扫榻相迎。”潘飞凤冷冷道:“他若是敢来我便打断他的狗腿!教他还敢不敢瞧不起我们中原武林人士!”只因吴英豪的师父毕深之死,所以也对另外两位心生痛恨。潘高峰看了看潘飞凤,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又忍住不语。云剑望着他们去后,回头一见,却已不见那少年,当下问道:“玉儿,你可曾见那少年何去?”却见司徒玉脸色一沉,忙改口说道:“司徒兄,你有没有见过那少年去了哪里?”司徒玉干咳几声,道:“在下没看见。”云剑微觉失望,他总对那少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似乎两人早已见过面,但细想自己以前见识过的人,却无一人是。慧圆缓缓道:“阿弥陀佛,给他们这么一闹,天色已将晚,看来今年刀剑大会只能如此终了。”众人不禁心中失望,一人一生难得见过一次,这些江湖客大都是在刀尖上过活的,不定什么时候命丧哪里,但看来剑王是不会来的了,如此下去也无意思,故而众人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得悻悻作罢。当下都彼此客套几句,纷纷各走各的路。黄观主和绝缘他们也走了过来,绝缘瞪着司徒玉,道:“你这丫头又悄悄的溜了过来,也不和为师说一句。”司徒玉吐了吐舌头,心道:“一和你说,你必定又说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等等不让我去。”解仲英嘿嘿一笑,拍了拍云剑肩头,啧啧赞道:“英雄出少年,这话当真不假!瞧你年纪不过二十,功力竟忒地如此了得!老叫花子当真是佩服!”说着一竖大拇指。云剑忙道:“前辈抬举了!”解仲英叹道:“我们这些老头子没用,给他们欺负了还不敢说,要你们这些后生出马,当真惭愧!”
云剑微笑道:“他们也不过是晚辈,自然是由我们这些晚辈出马了,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前辈出手?何况前辈们自持身负,自然不屑与他们出手。”他这几句话说来将这几人称赞得啧啧点头,都道:“当真后生可畏呀!”曾几道拱手说道:“大师,黄观主,我们路途遥远,要先告辞,还望恕罪。”慧圆合什道:“哪里的话,反正今年中秋论酒赏月也没戏了,曾施主请便。”黄观主拱手道:“曾掌门慢走。”曾几道点了点头,领着弟子正要走,云剑却几步抢了过来,曾几道问道:“云公子有什么事么?”云剑作礼道:“曾前辈,晚辈想问一下苍大哥为什么没来?他可还好么?”曾几道咦了一声,说道:“云公子与小徒认得?”云剑道:“有过几面之缘,算是相识。”曾几道沉吟不语,苍笑天是南宫慧儿子的事他可万不能说。云剑瞧了瞧,低声道:“曾前辈请借步说话。”曾几道看了他一眼,随他走了过去,云剑低声道:“苍大哥是不是在照顾他的母亲,因此没来?”曾几道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此事?”云剑低声道:“我与陈佩之是结拜兄弟,不过这件事他可不知道,只有南宫小姐还有他的哥哥知道而已,我也是恰巧碰到此事才明白其中恩怨,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我们不再提他,我只是想问苍大哥现在人还好么,我是担心他母亲不肯原谅他。”曾几道沉吟道:“他在信中说他很好,但他母亲却为何不愿原谅他?”云剑心道:“看来苍笑天还未和他提及此事,信中所写,却也不安全,此事关乎南宫家的声誉,自然马虎不得。”当下说道:“这个苍大哥见到曾掌门之时自然会说,此事说来话长,晚辈也不便多说。”曾几道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云剑作揖道:“晚辈没什么事了,前辈一路走好。”曾几道扶道:“云公子客气了。”当下挥别众人,与一干弟子下山去了。静名一拉司徒玉,悄声笑道:“师妹,你这郎君可真了不得,什么样的大人物都认识,这名门大派的掌门人都给他认识得差不多啦,你这妮子只会自己消福,却不给姐姐们介绍几个文武双全的来。”静心也笑道:”是啊是啊,师妹你这样可太不厚道了!”
司徒玉嗤嗤一笑,道:“师姐你们动了凡心,我告诉师傅去!”说着手里折扇一回旋,朝绝缘走了过去。静名两人不意她说着竟然当真,两人一左一右急忙伸手拦住她。司徒玉嘴角一翘,折扇一抬,挡开二人双手,矮身一闪,穿了过去。静名一个“玉女投梭”反手一抓,正中司徒玉肩膀。司徒玉柳腰曲下,身子鞠躬探前,再一个回身,便即解开。静心急忙从旁攻来,正伸手抓起,不料司徒玉回身之际,顺手出了一招,正对着静心的掌心。静心一惊,急忙撤掌避开,司徒玉却借此时机早已溜走。静名顿了顿脚,嗔道:“师妹,你怎么就这么让她逃了?她告诉师傅,我们可就遭殃了!”静心急道:“我哪有办法,同是师傅所教,她的武功却比我们还厉害。”静名瞧了瞧云剑道:“这位公子武功可厉害得紧,只怕师妹给他指点不少。”静心点头道:“你说得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看她所使招式,却都是我们峨眉派的。”静名瞪了她一眼,却不再言语。司徒玉潇潇洒洒的走了过来,见人已去多,剩下的多是些有名望的前辈,也正拱手道别。司徒玉悄声问道:“师父,你认识蒋不通么?”绝缘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司徒玉见绝缘脸色不大好看,心中不觉害怕起来,但她好奇心极盛,却怎也抑制不住。又道:“前些日子我遇到过他。”绝缘哦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司徒玉想起蒋不通提起绝缘时那害怕紧张的神态,还给自己大磕其头,不禁嗤的抿嘴一笑。绝缘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司徒玉笑道:“师父你可不知道,那蒋不通听见你的名号时,当真吓得魂不附体。”绝缘轻声呵斥:“玉儿,你可越来越放肆了,蒋不通与为师的平辈,你怎么能直称其名,如此不大不小,你师父教你的吗?”司徒玉一惊,踌躇道:“可,可他…”说着一指云剑,道:“他可不是和蒋不通称兄道弟么?何况我也亲眼所见,蒋,蒋大侠和他确实是兄弟相称,那,那我和云剑…这个,自然叫得他的名字,否则便有些不伦不类了!”她红着脸说完,绝缘总算明白她的意思。
见她娇羞难言的摸样,也不禁莞尔一笑,道:“蒋不通这人没大没小,乱七八糟,没个正经的,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和他一样疯!”司徒玉吐舌轻笑,道:“师父,你倒是很了解他嘛!”绝缘脸色一沉,她往往只要一沉脸色,司徒玉便不敢再多嘴,司徒玉捂着嘴巴道:“师父,徒儿不敢了,您别生气。”只听解仲英道:“绝缘师太,老叫花子先走一步了,他帮里的弟子还有重要事处理,老叫花我可不能耽搁太久,师太保重,恕罪恕罪。”说着拱了拱手,绝缘道:“解帮主客气了,解帮主走好,贫尼就不相送了。”解仲英哈哈一笑,心道:“我哪敢要你相送,你跟老叫花说了怎么多句话,我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当下也挥别众人,带着几个帮中弟子急忙忙的便下山去了。白不傲带着两个弟子走了过来,道:“大师,师太,黄观主,在下等先告辞了。”他此番原意是想要参加刀剑大会,自忖自己的七星北斗剑已练得与师父当年不相上下了,本来想一举赢得剑王之称,以来壮大昆仑派,却不料发生了这等事,何况就云剑那手剑法,他若是来参加,自己想要获胜,只怕除非是师父在天有灵,托体保佑,否则绝无胜算。慧圆等人客套几句,白不傲别具深意的看了云剑一眼,道:“不知云公子师从何门?竟然教出公子这等高手来,白某甚感佩服。”云剑听得他似乎话中有话,心下暗暗一惊:“莫非在与剑魔拼斗时给他瞧出了我使的是北斗神功,我可要推个一干二净,莫给蒋兄多添麻烦。”当下微笑道:“在下说出来只怕白大侠要不相信。”白不傲心念一动,道:“此话怎讲?”云剑笑道:“在下师从九斩神魔。”白不傲一惊,却想不到他说的竟然百年前的古人,微微一愣,周成功怒道:“你敢耍我二师叔!找死么!”他此时是认出了云剑,虽然知他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但对于云剑在山道上侮辱自己,却是耿耿不能释怀。此时仗着白不傲,也不怕云剑翻脸动手。白不傲一摆手,道:“公子所言白某确实难以相信,毕竟这剑宫成老前辈逝去多年,何况此后他的剑法也从此绝迹江湖,无人见识过。”
云剑道:“在下确实是他的徒弟,不过却是传世弟子罢了。”白不傲愣了愣,这话说的倒是有可能,不由得点了点头,绝缘缓缓道:“这位施主适才使出的确实是不败九剑,这个贫尼听过师父讲起过,确信无疑。”白不傲听绝缘都如此说了,也只有相信。道:“怀疑公子,还请公子恕罪。”云剑微笑道:“没什么,白大侠客气了。”望着白不傲下山的身影,心中微微恻然,暗暗想起蒋不通,他虽然与蒋不通自幼相识,但那时年幼不懂,此时想来,蒋不通似乎瞒着自己许多事。微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潘高峰道:“云兄,我们也走吧!”云剑一点头,司徒玉低声道:“师父,我和若雪姐去了,你老人家好好保重身子,恕玉儿不能在旁照顾你。”绝缘笑道:“傻孩子,你去罢。”司徒玉和静名等从未见过绝缘如此笑过,不由得都是一愣。绝缘拉起诗若雪,微笑道:“若雪,这一路去西域切要小心呀。”诗若雪点头道:“是,谢谢师太关心。”当下云剑几人走了出去,方正正在外边等着,却不见铁擎柱,云剑问道:“方大侠,铁兄哪去了?”方正微笑道:“铁大哥早上吃得太多,正拉着肚子,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云剑等人都是莞尔一笑。云剑走了进屋,刘一名立即走了过来,哈哈笑道:“云兄弟,你当真了不得!哈哈!”敢情他们几个在屋子里都瞧见了云剑和宋钟合伙气羽飞的事。云剑微笑道:“这人委实可恶,算是给洪大哥出一口恶气罢!”他看了看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洪通海,他虽然伤得颇重,但他还是咬着牙挺住,不愿躺在床上,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云剑续道:“本来我也该斩他一条手臂下来才是。”洪通海道:“云兄弟不必为我们结下此仇,洪某给斩掉手臂,只能自恨学艺不精罢!”宋钟拍手叫道:“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宋某佩服!”说着一竖大拇指!洪通海拱手道:“不敢当。”当他手抬起来时,方觉自己只剩下一条手臂,这拱手作礼今生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了。看着举在半空的单手,不由得微微愣住,随即大笑道:“一手作礼,阁下不会介意罢?哈哈!”说着竟然便单手拱了拱,其形委实好笑,但却无一人笑得出来,刘一名等人瞧得心酸不已,眼泪噗噗流下。洪通海皱眉道:“你们到底怎么了?我被砍掉一条手臂的不都还好好的,你们干嘛哭了,这可有损我们洪湖四侠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