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掩口偷笑的多铎身边,心怀鬼胎的我一面继续伪装着,一面仔细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的问题:皇太极这一死,只能给大家留下一个谁是继承人的难题,必然有一番九五之争的风云再起,按照历史上看来,必然是多尔衮与豪格两虎相争,那么最后究竟还是不是被庄妃的儿子凑巧捡了个便宜呢?还是历史真的会发生改变呢?经过这一番殚精竭虑,惊心动魄,几乎冒着生命危险的博弈之后,好不容易造成了一个皇位虚待的结果,怎么能让不劳而获的人跑来摘桃子呢?不,决不能让多尔衮重蹈覆辙了,那后来残酷的结局告诉我,这一次,一定要全力襄助我的丈夫成为九五至尊,这一仗,不可以输!
尽管我们造成了皇位虚待的结果,但是却不可以同样伪造出一份皇太极的传位遗照来,毕竟他是突发风疾,暴病而亡,根本来不及写下任何遗诏。况且就算这里的人支持,难保盛京那边的人不会群起质疑,大闹一番,甚至还有可能公开分裂,刀兵相向;而且当时只有庄妃一人在侧,就算让庄妃宣布所谓的皇上口谕,也多半做不得数,就像当年努尔哈赤死,只有阿巴亥一人陪侍身边,所以她所传的大汗临终口谕,就被四大贝勒诬陷为假传圣旨一样。
而且以庄妃的野心和算计,怎么能保证她帮着多尔衮“做伪证”呢?说不定她还会临时起意,宣布说“大行皇帝”临终口谕,由九阿哥福临即位也不一定,这个女人对于当太后的兴趣远远要比当皇后来得大,皇后可以失宠被废,太后可是地位稳固,永享富贵,还可以参与朝政,这种诱惑谁能抵挡得了?
我现在忽然痛恨自己来到古代这六年多来到底做了什么积极的事情?恐怕绞尽脑汁,也无法改变现在的这个局面,我既无法整垮豪格势力,也没有做掉未来的皇帝顺治——后者是我无法下定狠心,这很难判定是对是错,但是关于前者我却不得不承认:在没有掌握权力之前,想要扳倒豪格势力,想要分化拉拢两黄旗,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就连精明睿智如多尔衮都做不到,更何况我一个无法直接参与政事,政治智慧远逊,只有一点拿不上台面的小聪明的现代人?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心虚:难不成这一次也不行,绝不可以先乱了自己的阵脚,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毕竟机会难得啊!多尔衮现在即位算是大家共推,名正言顺,但是如果要他若干年以后大权彻底在握,铲除干净异己之后再即位的话,就是史书上的一大污点,毕竟篡位者是永远有人热衷于口诛笔伐的。
半晌,这一番热闹大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这些个大男人们纷纷揉着跪得酸痛的膝盖起身,先是询问了太医,得知了皇太极的具体死因,果不其然,太医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是皇太极虚不胜补,以前早有风疾病根,这次饮酒过量,虎丹羹乃大热强补之材,兼之纵欲之时不吝体力,导致血逆而行,气血上涌,血瘀胸痹,痰湿阻络,所以突然发作,并且凶险异常,根本来不及医治,就龙驭上宾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陈医士的药果然没有用错,连这么多太医都查验不出异样来,并且为了推卸责任,就统一口径以皇上是暴病发作而崩,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怀疑尽消,无话可说了。
多尔衮默默地听完了太医们的汇报,沉思片刻,然后转向这帮子王公贝勒们,用征询似的口吻说道:“我以为皇上此次突然驾崩的具体详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也希望大家不要传与外人知晓,不然深恐有有损大行皇帝英名以我看来,还是对外宣称皇上是饮酒过后返回帐中,在御榻上‘无疾而终’了的好,诸位以为如何?”
“嗯,这个提议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事儿根本没必要让那些外人知道了过来搀和,”岳托略一思索,然后点头附议道:“至于对朝中的满洲重臣,八旗统领们,我们不妨告知以大行皇帝崩于风疾,想必他们也不至于胡乱猜疑的。”
见多尔衮和岳托都如此想法,大家也纷纷颔首赞同,毕竟皇上很明显是死于坊间巷里所传的那类实在比较尴尬的病症,说出去丢的不但是皇上个人的面子,也是丢整个爱新觉罗王室的面子,况且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往大行皇帝棺材上泼污水?于是乎在一致赞成,全票通过后“临时治丧委员会”的第一项决定宣布通过。
接下来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照不宣,那个敏感而异常重要的问题,该由谁起这个头呢?政治方面,每一步骤都是很有讲究的,如果谁胆敢私自破坏了规矩,或者说是游戏规则,那么等待他的绝对不是妙事。
终于,阿济格打破了沉寂,毕竟多尔衮的身份敏感不宜轻易谈这类话题,所以他主动站出来开了个头,只见他恭敬地冲抽泣声渐渐平息下来的庄妃叩首问道:
“请问庄妃娘娘,不知大行皇帝临崩之前可曾留下遗言?或者片言只语?”
第五卷 九五之争 第二十节 大戏开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