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摇头,“那根冰棱结了那么大,至于说断就断了,也甚是蹊跷……我一直在猜,京中有人要害我,但是我没有仇家,所以我想不到……或许,还是十二夜……”
杨洋问她:“你就不好奇,十二夜是收了谁的钱,非要取你的命不可?”
“我曾经问过你,你说连你都不清楚。”
杨洋忽然之间欲言又止。
“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
杨洋沉默着低下头。
小二堆着笑,从楼下端上一壶酒来:“嘿哟,二位客人,久等久等,好酒来了!”
邓弥叹气:“算了,这些事自有廷尉去查,我还是不要太忧虑了,早晚,会水落石出的。来,我们尝尝这壶好酒……”
话音未落,有人从楼下冲上来,抢步上前掀开小二,猛力将邓弥手上的酒壶推开。
手中陡然一空,邓弥大惊。
而那两个来人已惶惶跪地请罪:“我等奉陛下谕令暗中守卫,酒中有毒,我等险些来迟,望渭阳侯恕罪!”
面前之人皆寻常暗衣装束,举手投足却彰显出肃慎英朗,应该是府衙中人或皇宫内卫。
邓弥心魂跌宕,短时间脑中混沌未明,只是盯着洒倒的酒壶出神:“你们说……这酒,有毒?”
“是,千真万确!”
愣神的空当,杨洋急起身向旁遭的妇人借了头上银簪。
蘸取杯中残酒,银簪立刻乌黑。
杨洋恨恨切齿:“她终究不肯放过你!”
楼下,有同样着暗衣的人押着酒馆中的一名小厮出去。
待邓弥回过神来时,她的身边只剩下一个杨洋了。
“你根本就知道是谁要害我。”
“我……”
“那人究竟是谁?”
“相信陛下会妥善处理此事,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了。”
杨洋一意认为,仍旧是邓皇后在背后操控今日的事——
邓皇后是邓弥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手足相残的真相就变得难以揭开。
酒中投毒,意欲毒杀渭阳侯,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就查清了是由谁指使。
杨洋没有猜对,因为这次雇酒馆伙计下手的人,并不是皇后邓猛。
“糊涂东西!”
空寂的大殿上,猛地响起了一道响亮的耳光。
益阳公主神色惨惧,捂住脸从地上爬起来,嘴硬申辩道:“臣妹不知皇兄为何动此大怒!”
刘志指她痛骂:“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背地里做的什么勾当你以为朕不晓得?爱而不得就要心生怨恨吗?那好啊,是窦景宁拒绝了你的情意,你光找他的麻烦就够了,何故要牵连到渭阳侯的身上!”
顷刻间,益阳公主容色惨白。
“你若不是朕的妹妹,朕此刻早已将你……益阳,你太令朕失望了!”
“皇兄,我……”
刘志怫然:“为杀一个渭阳侯,你真算是穷尽心力不折手段了,那些事,都是你做下的吧?从江湖宵小到宫中接应,再至市井愚民,一步一步,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疯狂!”
“不!”益阳急道,她膝行上前,抓紧了刘志的衣角,“不是,皇兄!只有这一次,我……我是听说有人要杀那个邓弥,所以才会……”
刘志背过身去:“不必多作解释了,朕不想听。”
益阳心慌痛哭:“皇兄,之前、之前几次真的不是我!”
“朕说过,会宽恕你。”
“皇兄……”
“作十次恶是恶,作一次恶也是恶,朕既然说了会宽恕你,你就不用再百般推脱,装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的样子了。”
益阳公主心里明白得很,她的的确确是没有做过。
刘志的话,像是在耳边炸响的晴天霹雳。
益阳公主颜色萎败至极,她抬眼看她的哥哥:“皇兄,你就如此……不相信臣妹吗?”
刘志冷若冰霜,甚至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朕只提醒你这最后一次,窦景宁的事,勿要迁怒于他人,尤其是渭阳侯邓弥——不准动邓弥,不准再打他的主意!”
益阳公主似感锥心之痛:“皇兄,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何……为何偏帮着一个外人?”
刘志很久都没有说话。
“是,是窦景宁拒绝了我的情意,但是如果没有他邓弥……”
“邓弥是无辜受牵累!”
“皇兄!”
“不要再说了!皇后只有渭阳侯这一个兄弟,朕不希望他发生任何意外,你要不听劝告再敢动他分毫,就莫怪朕对你不客气!”
益阳公主悲极,愤然长嘶道:“皇后有什么了不起?这社稷江山,是姓刘,不是姓邓!我刘明是孝崇皇的女儿,当朝长公主,你的亲妹妹,你为何要舍我而去维护一个外戚!”
刘志不欲再与一个失心失智的益阳纠缠,他摆摆手,命尹泉叫武卫进殿将人拖出去了。
在益阳公主怒厉的斥骂声中,一个瘦长的身影从殿前墙脚下闪过,飞快匿进了幽暗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