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掌柜和年谅皆是一愣年谅低声道:“琳琅阁账上银子若不够你在官中暂支上一两万也无妨崖山庄那边头批银子已是入账了的。”
夏小满已是想过了的才刚起步不能盲目扩张还是等稳定了再说。只摇头道:“不是差银子。蟹八件前头这一阵子是卖得好但一户人家能买多少套?一套能使多久?这不是瓷的动不动就碎了这结实着呢许是十年八年都没事儿。这东西仿地也容易没多久怕遍地都是了。这会儿谁都知道咱们急盘铺子肯定高价而一两个月下来该买的买差不多了仿制的也都出来了咱们又许用不上这么多人了到时候再兑铺子出去就难了。连带着这些人也没活儿做咱们既不能白养活着又没法子让他们自生自灭左右都是麻烦。”
邓掌柜脑门冒了汗道:“东家不能这么想有了现下这几笔就能将几个铺子本钱赚回来了彼时再兑出去兑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都是白落。现下这几笔要抓不住往后更没生意了。”
夏小满道:“还是等稳定了再说。当然现在的生意不能不要但是咱们不兑铺子。咱们先头不是借人么现在还是借立个契算他们在咱们这里打短工咱们给那些铺子里多少银子给帮工地伙计多少工钱。都写进去白纸黑字双方认可。时间就先一个月吧到期再续。咱们等于免费唔我是说。白教他们学徒做蟹八件的手艺那些铺子东家一定乐意。也就这阵子回头他想把人送进来咱们都不收呢。”
见邓掌柜面露难色她也没理继续道:“前头这些单子要紧着做出来。之后就开始限量每天接单子多少数手艺一定要保证力求精益求精。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蟹八件哪里都能买到但琳琅阁地才是最正宗最好的!只要有这个口碑出来以后就总会有生意而且还是越是限量来买的人越多。”
邓掌柜道:“东家后面说的我省得只是借人这个”
夏小满道:“邓掌柜先前不也借来了?我相信你能做到。学徒就这样了师傅的话倒是得多雇两三个。凌二一人肯定忙不过来这个你去问问凌二地意思让他举荐。你这边有什么好人手也举荐几个叫凌二看看。主要是看合得来不能一块儿做活儿地就用。”
邓掌柜抹了一脑门子汗无可奈何应声称是。
夏小满笑道:“还请回去转告难得开门红大家伙辛苦一下这阵子忙过了定封大红包相谢人人有份。邓掌柜。你的那份就不用我说了吧。”
邓掌柜也没太欣喜的模样主要还是愁人手问题便只谢过东家就要回去。
夏小满忙道:“天都快黑了就在庄上住吧。来回跑马也太辛苦了。其实也不必你亲来打小伙计过来就是了。”
邓掌柜道:“谢过东家惦记。只还得安排东家交代这事。明儿再回去怕是耽搁事了还是这就走。这边儿道好走。黑也没什么。”
夏小满便就没再相留年谅吩咐了安排两个长随护送回去也是回府里知会韦楷若琳琅阁那边忙不过来就叫家里人过去帮着做些不需要什么手艺的活儿。
送走了邓掌柜夕阳也彻底沉入海底只剩下微末的红霞犹是不干紧紧抓着天边一角。
夏小满忽然觉得特别不真实从眼前的景色到蟹八件这件事。一直期待一直期待可真实现了反而怕是虚幻。她仰起头望着墨色渐浓地天空深呼吸再深呼吸止不住满脸地笑喃喃道:“成功了”
年谅一笑握起她的双手道:“恭喜。”
她歪头看他一晌粲然一笑使劲点了点头忽而俯下身抱住他同样被海风刮得微凉地脸颊贴上他的阖目感受那片皮肤的热度低声道:“同喜。”
他一笑揽住她偏头亲吻她腮颈半晌方低声道:“天黑了也起风了。回去吧。”
一向自诩信奉实用主义的夏小满同学到底靠了形式主义物什淘到了第一桶金。
之后的经营却不是如最初那般一帆风顺借人计划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亏得邓掌柜也不是简单的人最初辛苦了几日到底从几处划拉了人来。伙计是不缺了师傅这边却不容易找。
凌二那边在金玉这一行里并没什么好友了倒是叫邓掌柜挖来一个从前金玉堂跳槽的师傅同凌二合作过虽没交情但彼此认可现在也能配合到一处去。再在玫州城寻成手师傅便不容易了邓掌柜提出要去瓒州雇夏小满也同意了只还没找到合适的。
琳琅阁不是至善斋到底没年家地牌子没人卖这个面子蟹八件走俏后各大金玉行都开始仿制。人家无论资金还是人力资源都强过琳琅阁又都是多少年的老铺子早有一批固定的客户琳琅阁的生意便被分走不少。
然琳琅阁占了一个先机最初大赚一笔不说名声也打出去了“正宗”两字抬了不少身价而后走地精品路线又有款项限量的说法吊足了人胃口到底站稳了脚。
金玉堂也开始做了蟹八件。最初颜如玉见着蟹八件时便是顿足捶胸只恨当初没能拉得夏小满入伙。抛开旁的打算就只说。这等好创意可哪里去寻?步人后尘又能赚上几个子儿?她像痛失一座金矿一样抑郁了许久。听说琳琅阁缺人四下借人时她还想失而复得主动上门去找邓掌柜示意乐意合作。可惜邓掌柜受了夏小满死命令。绝对不和颜如玉扯订单之外的任何事便只婉言谢绝她只能抑郁到底了。
对于金矿敏感地人可不在少数窦煦远鼻子就永远那么灵他从北边儿一回来就找了年谅自然先是探病慰问然后说了轮椅卖得尚好接着吹嘘了自家的瓷器。还有要年谅入伙的意思。
年谅对于他的执着十分无语就在准备端茶送客地时候他又说起想代理蟹八件地外省销售。年谅也不好做主同夏小满商量了一回便是应了。窦煦远手脚极快人脉也极广到了五月底蟹八件风潮已是席卷所有沿海城市玫州的蟹八件像州的木器一样都成了当地特产了琳琅阁也被奉为经典。分得了最大的一块蛋糕。
夏小满并未扩大生产而是实行了承包制在仿制品遍地仿制工艺水平较高时把半成品制作包给一些小铺子。只将精加工这块攥在手里因着严格把关现一个不合格就整批退货高额索赔整治的小铺子不敢作假质量上有了保证效率也大大提高了终是一个铺子没盘。以最低地成本确保了稳定供货。
此后便是顺利了夏小满过上了自来这里之后最为顺心地一段日子望海庄毕竟离着城里远她又是权利下放铺子里一般小事都交由邓掌柜处理只有出大事时那边才会派人来请示她。实际上。又有多少件能称之为大事?
于是夏小满除了同偶尔过来的纪灵书讨论讨论图样陪她海边儿玩阵子。其余时间主要业务就是陪着年谅做复建散心了。
江湖救命药物不是盖地效果确实极好一个月的时候年谅已是能拄拐走了想来冯友士所说两个月行动自如大有可能。而夏小满这边宫寒症状大为减轻早上起来摸着小肚子也不凉了五月生理期虽然血量没有明显减少量还是不小但时间已经恢复正常了也没了燥热嗜睡的毛病。
夏小满觉得现在简直是在过退休后的日子晚饭后两人固定去海边儿转上一圈看夕阳晚霞而白日里没事就在玻璃大棚里呆着像老人家一样晃着摇椅晒太阳他看他的史书棋谱她拿几条彩线学着打各种络子打时间一旁支个小桌放了笔墨想了什么点子就立时写下来。又或者做些娱乐项目
玻璃大棚刚建好时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设了十来个架子用夏小满的话说纯粹晾被用的。人家暖棚是种花种草种蔬菜夏小满同学都给省了准备专物专用。后来也是爱闻被褥上的阳光味道便在这边设了两个藤摇椅摆了个小桌没事过来坐坐。
既是成了休闲室自然就要装修一下了这才在里面种了草坪铺了几张毯子又挪了几盆花。晾被的架子摆了个五行八卦阵中间设的桌椅既透着亮又被褥挡着那一面玻璃墙透进来地阳光也不会直射到人身上。棚顶上种了蔓藤植物阳光洒下来被叶子当去大半只剩下斑驳的光点便就不会很晒。
在年谅大好了之后现在这里做点子旁的事也是别有意趣先是光线好其次绿意盎然瞧着就精神愉悦重点是虽知周遭锦被遮掩外头看不见心理上却带着点儿刺激实在妙哉。于是便特地改造了把合欢椅放过来尽情享受美好生活。
然美好生活真的不具备持久性终结这种顺心美好生活地家书就是在一场美好运动之后送来的。
送水的小丫鬟红着脸禀报其荩方才送了信和邸报过来拿进来放在桌上。
夏小满与年谅擦了身子换了衣裳自家懒洋洋爬回浴桶里继续泡着。他取了信本还倚着摇椅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笑几句待拆了信一看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先是京里来的消息。
有御史参吏部尚书郎殊胜之子郎子旭目无法纪、横行市井、强抢民女、纵奴伤人等罪呼啦啦列了十来条条条有鼻子有眼还不止今年是把两三年的旧事统统翻出来的。又有一条是殴打朝廷命官据说这御史是一脸青青紫紫淤血伤痕上的朝堂以身示例证明郎子旭有罪。
然后郎殊胜那本就被炒得火热地营私舞弊罪之外又加了一条教导无方纵子行凶。
郎衙内名声一向不好其实皇上也有耳闻但因着既有老太妃旧情又惜郎殊胜吏才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不晓得是脸上过不去了还是什么人让他下了狠心竟把郎殊胜踢出京师外放西南瑭州。
吏部本来侍郎的缺儿还没补上不少人盯着眼瞅又空出来个尚书!皇上也不吐口暂叫副都御史潘剿与吏部侍郎陆西原共理。
一个是皇上跟前新近红人两度被封钦差派往沿海考察;一个是吏部老牌干部副手位置坐了多年业务熟练。满朝皆知这尚书便就从此二人中产生了都持观望态度。
年谅恨得牙根痒痒他挖坑是想埋了陆西原结果陆西原竟有手段把郎殊胜踹下去填坑踩着郎殊胜再往上爬。
他笃定的认为参郎衙内的事一定是陆西原做的。郎衙内虽然恶行不少但御史所报事情十之七八不是其干的都是那群衙内钻所为可惜名声在那里摆着这事赖到郎衙内身上也是百口莫辩。陆老三陆绍虞是标准地衙内钻一向和郎子旭走得近事情知道得可不少
夜行逢鬼不可怕最可怕地是睡在身边的人变成鬼。
虽然年谅也想整治郎子旭这厮才是打纪淙书地罪魁但这么被陆西原利用了他自然是极度不爽更何况陆家父子还在逍遥还可能升官!
只是可能不说潘剿是御前红人单说陆西原虽然化险为夷却也没彻底洗干净还在有人叫嚣着“陆西原是郎殊胜同党需得一同治罪”他但想往上爬依旧没有靠山缺乏盟友。
这样一个时候而在外人看来是政治投机最好的时刻。陆西原距离尚书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此时能助他一臂之力回报注定丰厚。
五月间年崴回京陆西原求见。
末了年谅便收到这样一封家书说是七月玫州酷热难耐不若回京避暑彼时腿伤也应该不碍事了正好去陆家下定。
大老爷已答允与陆家的亲事腊月陆家四小姐及笄后便即迎娶过门。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写到吐血。为凑章节数就不分割了请见谅。
明天更新甩汗依旧没谱。如今只能保证字数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