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怀疑的人,甚至有人直接说出了李茶儿便是那武林盟派来的奸细,只可惜被老二一把拦下,直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人不是别人,乃是才刚刚初入江湖的愣头小子,名飞虎,后被季夏改了名号——现号茅柴。
茅柴被人一口气怼了回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二哥你有你的道理,那你倒是教教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时候?”
老三见此只好出来打圆场,毫不夸张的说,沧澜阁的人除了季夏的话外便听的是老三的。老三在他们眼里是个和季夏一样温柔的读书人,只可惜眼睛里蒙了尘。听季夏说过,老三自打出生起便看不见东西,亲生父母嫌弃便把他抛给了城门下整日说书的疯老头。也是说巧,换一般人谁要这孩子啊,可是这老人却极其喜欢他,见他第一面时也顾不得孩子父母还在,把孩子兴冲冲举过头顶便跑远了。
后来这孩子就一直躺老人怀里,老人喜欢他,便给他取名叫叔羽。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说书的老头还知道几个英雄,而他最喜欢的便是两个人物——项羽和关羽。他想让这个孩子排其后,故取“三”为数,叫了叔羽这个名字。
季夏遇他是他正在收拾老人的葬礼,老人很穷,葬礼自然也小。或者说,所谓葬礼不过是叔羽又像老人一样说着书,只是这一次故事的主角不再是英雄豪杰。
季夏本来对这些东西是不敢兴趣的,只是旁边围着不少人,交头接耳说这小瞎子跟他那疯子爹一样了。季夏便上前侧耳多听了几句。叔羽果然是耳濡目染出来的好手,说起东西来一点不差过那个老人。
“说到这绿林好汉千千万,就又不得不提到江南的邵云天。这邵云天可不是什么凡人,紫色的眼珠子瞪的贼亮,只要知道邵云天名号的人没人不说怕的。而这邵云天又是怎么在武林里混出名声的呢?这就不得不说到他的一手绝技——云里飞针。话说这云里飞针原应是姑娘家使得,可是这邵云天却也使得一手好飞针,江湖之人无不诧异。那一天,邵云天正在金陵忙着差事……”
季夏没再听下去,他对这个故事的兴趣并没有他对叔羽本人的兴趣大。若叔羽说的是真事,那便是捡着宝贝了。季夏想了想决定先信着叔羽一会,准备等天黑时再过来找他。
等到天黑之际,季夏再回来时果然见叔羽一个人收拾着东西。也是一直等季夏走近了才发现叔羽是个瞎子。
叔羽见季夏是个生人,也没多少防备只是问季夏找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想请先生与我回沧澜阁一叙。”
“沧澜阁?”叔羽琢磨着,复说,“我答应了他,我不会牵涉武林的事情的。慢走,不送。”
叔羽生着一副冷清性子,季夏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到“隔日我再来叨扰先生”。
不过说到后来,叔羽和季夏走也不全是季夏的努力。当时武林盟已经开始渐渐腐朽,叔羽虽是个书生气却也是个暴脾气的,摔了疯子给自己的玉佩便跟着季夏走了。
听说当晚叔羽的家着了一场大火,周围村民无论如何也扑不灭。众人皆传这是精怪烧下的火,竟在废墟上一人一把土拿了回去。叔羽听说后也只是轻轻一笑,众人当时便觉得这叔羽恐怕是个厉害人物。一时间竟没人敢在叔羽面前吭声。
换做现在也是,叔羽从人群里面出来换了茅柴坐在二哥对面。众人便都屏气凝神,等着叔羽说话。
“我当然懂二哥你的心情,也自然明白茅柴这么说的原因。不管怎么说,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阁主,再有什么我们自己解决,不必麻烦武林盟那一帮废物。”
茅柴本就是个贼,觉得叔羽说的有理便是第一个说好的,其他人虽说也没个什么主意,但现在有办法也总比没办法好,自然也就纷纷倒戈。
老二见此也不再多说,“那三弟明日可得给兄弟们一个答复啊。嗯?”
“自然,二哥放心。”
叔羽面上带着笑意,眸子里却是灰蒙蒙的白色,里面不说是笑意,就连光都被挡在外面,让人觉得叔羽好像是自愿待在黑暗里的。
另一边季夏也在茅柴堆上渐渐转醒,醒来看见的便是花倾城哭哭啼啼的样子。每日如此,只是到了今日季夏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醒了。此时两人虽还穿着整齐,但因着花倾城画着戏妆,此时脸上早已是泥泞一片。季夏无法,便想从怀里掏出手帕,却发现手帕不见了。短暂的失忆让他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后想起手帕丢在了何处也只好叹口气,问到:“李姑娘可有手绢?”
“嗯。”花倾城见季夏和她说了话,不禁喜不自胜,忙从腰上扯下手绢,季夏却摇摇手不要,“姑娘擦下脸吧,我不需要了。”
花倾城轻“嗯”一声,如今的季夏完完全全素人一个,脸上没了面具的遮挡看着自然真切多了。花倾城从没想过命运可以偏心到这个地步,眼前完美的人和残破不堪的自己可能根本不配在这同一间牢房里。
可是多谢命运眷顾,花倾城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看见季夏的脸便是自己杀死他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