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认亲记

    孙小虹在哭离的气氛中有所感触。

    “你以后多和别人说说话，要是觉得勇气不够，也可以多看看别人，尤其是多看看、长得跟我差不多模样的人。”李援朝说。

    “是，你、你长得挺、挺温和的，”她说过，又低头。

    “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长得像蔬菜。”他严肃认真道；看她抬头不解地看自己，又说：“你多看看，就能增强和别人接触的信心；只当是在跟冬瓜茄子说话嘛。”

    她的眼神儿猛一亮闪，真实的笑容荡漾面孔，埋头在台几上的双臂中，哧哧笑；对着自己的脚补充道：“对，还有倭瓜、菜瓜、洋芋蛋子……”

    “好啊你、小虹，平常话都不说的人，今天我哭你倒在笑哪？小虹，来让我坐到窗口。”一女生说，她不客气地从身后拨拉开李援朝，径直走过去。

    孙小虹顺从地与她换位，为没能清除笑容而难为情，抱歉地说：“我没笑你，我、我真的没有在笑你呀。”

    这女生瓜子形脸，秀发幕布般顺直垂悬，随身或头运动时在脸旁晃荡，两鬓及额顶随意插别几只发卡；常常仰脸先左再右地向后甩发。尖鼻尖颏，红润薄唇。细长招摇的眉眼外梢挑吊，似太阳穴有暗筋把外端提挂离位。看此相貌生疑念：她的祖先不是从猿猴而是从狐狸进化而来，起码是从狐猴……她毫无顾忌地挥帕般消灭脸上的泪痕，头伸到窗外大声擤涕。

    人们走动落座，车厢起嘈杂；列车平稳行驶，节奏发出车轮碾轧铁轨接缝处的响声：可啷、窟窿——，可啷、窟窿——，……

    “孙小虹，我把你的棉大衣、放在行李架上吧？”李援朝说，想帮着再做些事就回自己座位；他脱右鞋，站上座位放大衣。

    嘎豆儿前面喊：“李哥，你怎么到那儿去啦，快来！”

    李援朝匆忙应答；大衣蓬松往下翻滚，他张臂接住，团拢再放；一脚保持平衡颇不容易。

    “他是你什么人？”吊睛女生对孙小虹不与男同学打交道的性格很了解；问声不低，并不在意李援朝能否听到。

    “他、他是、我……”

    “我是她亲戚，表哥。”

    “哟，刚才就听有叫哥的；一火车人都是你家亲戚吧？”

    他低头俯视说：“一火车人？你没把自己也算在里边吧？要说跟你攀亲戚，我、异常恐惧。”166小说

    “嘁——！谁稀罕跟你沾亲哪？”她仰脸但不面对李援朝高傲地说；似有了好主意，又点头诡笑道：“不过、要是能当你姨，我也就马马虎虎认了这门亲戚。”

    周围人都笑。

    “当我姨？你才多大点儿个小丫头？”他穿鞋，故意变用苍老声说：“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你当我姨？我叫你姨，你敢答应吗？姨—！”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面不改色、张扬从容地做起长辈来，还故意拖声应答：“哎——，真乖，好侄子！”

    大家轰笑。

    谁说：应该姨跟外甥、侄与姑互相称呼才对。

    她洋洋得意道：“管他哪？先高一辈儿再说。我们做长辈的，不能计较这些称呼上的小差错。”

    “嘿嘿……”他尴尬地随众笑。

    “胡丽君，你干什么呀？”孙小虹责备说；轻搡她，自己脸红。

    他急匆匆走来，说：“李哥，我都叫你好几声了，走啦，打牌去啦，我跟你一家…”

    “王军生，他是你哥呀？你哥已经认我是姨了，你也过来快叫个姨。”认识他的胡丽君乘胜追击。

    “噢—，是狐狸精同志啊。当我姨——？嘿嘿，”他说，只用右半脸笑笑，眼稍眯缝，嘴角挑起。“当我姨，行啊！”他爽快答应，扭脸向车厢那头喊：“姐——，你过来一趟！”

    王嫣燕持笔簿询问，似核实人员名单，正与列车员模样中年妇女交谈，听弟呼叫匆忙应答，又回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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