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上很拥挤。
只有嘎豆儿喜欢这充分利用空间的状况,快乐欢叫:“挤呀挤、挤香油,挤出来??换糖球。挤呀挤、挤香油,挤出来……”
“相片儿,你的外号真白起了,一点儿也没发挥扁的作用,看你的大粗腿把我别得,我的肋骨都快断了。”邦子抱怨道。
“那你不看看李援朝,他的腿把我的腰都快顶断了。”
“你们两个都别抱怨了,梁子让你俩都压在屁股底下了,八成是五分钟喘一次气,人家也一声抗议都没说过。”老五说。
梁子头部位置只及别人腰高;微笑笑说:“我们都是、被物欲所累啊。”
看看车上,果然:行李物品所占空间远比人身多。
塞挤,还觉得暖和些;开车,甚冷。
周校长摘镜、闭眼、袖手挤坐知青中,或是岁数大,他显得更冷,围巾裹脸仅剩眼鼻嘴:一滴清涕粘悬鼻尖,随颠簸最终坠落下颏围巾里;又是一滴清涕在原位置慢慢凝大……
李援朝说:“老五,把你身后的、行李、挪动挪动,把我的行李、拿出来,解开、绳,咱们、盖上……”
“车总是、乱晃,我的脚、压在、底下了,根本就、转不过、身去……”
车停路边,抛上一件羊皮大衣,谁说:“让那个校长披上。”
他勉强站起,对车外说:“哎,老唐,你穿得、也不厚啊?”
“驾驶楼里走走就暖和了……”声音已远;他开另辆车。
“来,我们大家、把它、顶在头上,”周校长伸开皮袄说。
“周校长、万岁!”嘎豆儿欢呼。
“呵呵,是老唐师傅的、皮袄。”
“老唐、师傅、万岁!”嘎豆儿站起向前喊。
唐师傅烟瘾很大,走一段路就停车,在驾驶室外抽支烟。
李援朝乘坐的车是小齐驾驶,小齐让唐师傅开着车抽烟。
“不成,驾驶楼里有碎娃呢!”
“唐师傅您进来抽吧,我们不咳嗽……”胡丽君话音未落,传出孙小虹竭力压抑的咳嗽声。
太阳出来了。车从咸阳始发,朝北偏西方顶风行进;敞篷车上寒风呜呜,奇冷。太阳刚升起,感觉不到温暖,原先是矇矇眬眬糊里糊涂的冷,现在是亮亮堂堂明明白白的冷。
或老太阳也不忍心看这些青少年蜷缩朔风下瑟瑟发抖,增加亮度的同时也努力焕发温度;微弱温和轻轻浮游上人身,还不敢挺身昂首与北风一较冷热,但可以裹紧棉帽观察车后路景。
或是冬季的缘故,一路上的景象都很荒凉。
邦子齉鼻说:“相片儿,这都怪你家老祖宗,把这好地方烧成了一马荒川。”
“唉——?邦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俺家老祖宗烧的是阿房宫,在咸阳;这都到哪啦?永寿!再说了,这都烧过几千年了,你们抓紧时间快盖呀,一个月盖几间,现在也有几万间了。”
“那是,房子要早盖好,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奔着来住了;到时候,还要优先满足华裔人的住宿申请呢。”李援朝说。大风小说
“就是,邦子是典型的原踏光说主义。”相片儿说。
“什么原踏光说主义?”周校长问。
“原地踏步,光说不干。邦子,你是不是想给你们家老祖宗、翻个大肆挥霍民脂民膏的案哪?”
“谁——?秦始皇?相片儿你完了完了,秦始皇姓嬴名政,这是历史必知,你连这都不知道?带眼镜儿的文盲,你完了完了……”
“哎——,快看!快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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