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漏烟,气味辣呛,窗户都得打开;室内比室外无温差、少寒风、多人气。一些男知青围炉旁,火焰映得胸明脸亮;他们自行规定:会讲故事的坐在里圈,距炉近。
邦子奋勇挤进说:“我我,我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唉唉唉……”他刚坐下开场白就被扯出;又挣赖回去。“这回是真的,这回是真的讲:嗯嗯……有一天晚上,很黑很黑,伸手不见六指。一个人去上公共厕所,厕所里没灯;他拉完屎,才想起没带纸,一着急,自言自语地说:‘坏啦,我没带草纸,总不能拿自己的手擦屁股吧?’正在这时,从空中伸下来一只毛茸茸的巨掌,捏着一张滴着鲜血的纸……”他故作紧张状,两手比划,改为低沉沙哑声音说:“臭小子,给你纸……”
“给你们手电筒,上厕所…”王嫣燕进门说。
烤火男知青们大笑。
“笑什么?我们现在可是住在一所学校里,如果我们住过一夜以后,院子里都是脏东西,那象话吗?明天我要是看见一点儿污迹,就把你们留下来打扫一天卫生。”
“行啊,但不能白干,要钱呢!”邦子学老汉的声调说。
王嫣燕过来看看:嘎豆儿头枕李援朝腿上睡着了。
旁桌上放着那对鸽子。
课桌面斜坡,不能对拼平整宽面。条凳腿撇八形,也拼不严实,有宽缝;嘎豆儿就躺上这样凳床,肯定不舒服,但睡着了。
唐师傅裹大衣,背倚墙坐角落;黑暗中烟头光亮时时闪动……
一大早,唐师傅已经在院里忙活,用急速喷射蓝白色火柱、看着温度极高的器具烘烤车底某部位。
老汉在灶间里烧热水,准备灌注汽车水箱。
“该加油的加油,别在路上耽搁!”唐师傅对司机们说。
车厢的前右角落固定有大汽油桶,有司机用胶皮管先伸进油桶,胶管的这头用嘴使劲嘬吸,待汽油抽吸过来后,再迅速插进汽车油箱口里,油就源源不断地淌进油箱。有时司机不慎将汽油吸进自己嘴里,大声地向旁边吐唾。
“嘎豆儿,再帮我看村镇的名字,一开车你就得上班。”梁子说。
“行啊,要钱呢!咭咭咭……”
过马莲河桥(桥名不详,但不像昨晚来时过的桥),庙咀、渔池、五里铺、沟圈、荒山、左家咀、高仑、胡家庄……
“驴。”嘎豆儿简单地说。
“驴?驴什么?”梁子问。
“就是一个驴字,没别的,”他挺认真道。
“李援朝你再看看。”
“可能是:马、户,两个字之间、好像有空隙。”
“马户—?还有这样的地名?真奇怪!就算是马户吧,马马虎虎。”梁子也放弃原则说。
马户、张家堡、常家庄、马圈、左家屯庄、寨沟子、宫河、侯家咀、罗家畔、下里村、吉垷、丑家川、黄家寨、师家庄、油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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