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有辆车维修;众人等待。
老沈等不及,要先走,理由也充足:早回去安排知青食宿。小齐司机的车,驾驶室里改坐上老沈,带原乘人先走。
车路在川底;左边是山,右边是不宽却连绵不断的小河,河再右又是山。山表有低矮植被,或茂密、或稀疏……渐渐,山上有了树木,冬季叶落枝松,但仍是象模象样的树木……再前行,可见盘山公路绕右弯左地向山顶攀升,树木夹路排列,虽无封顶,却常遮头。
“梁子注意,前方有个大牌子,地名好像还挺长。”嘎豆儿喊,他已被在报地名事业上强制退休,仍习惯保持敏锐的职业观察,见路边有字迹或牌识,就提示。
“嗨,不是地名……‘严禁携带火种,进入林区!’”
“这算进入子午岭了吗?”邦子问。
李援朝说:“算。我问过老沈,他说咱们刚才吃饭的地方,就已经是子午岭地区了;现在车、可能马上就要往子午岭的峰顶上开了……”
他大叫:“啊哈哈!我可是咱向阳中学、第一个登上子午岭的人啦!”
相片儿说:“什么你第一?梁子还在你前面哪。”
“梁子?在我侧后!”
“他是面对着你的身后,可人家的位置靠前,东前西后。”
“位置没用!你能说梁子的后脑勺第一个攀上子午岭吗?”
“那应该是我第一,你看:我的一只手比你在前头。”
“你嘎豆儿的一只手可不行!你那是一只魔掌伸向子午岭,不是抢就是偷。”
“你们三个并列第一,这八成就不会再争吵了,”老五说。
“三雄齐登子午岭,”梁子说。
“唉—,好好的一项完整荣誉,硬是让两个无赖剜去大半个、三分之二;见困难就让,见荣誉就抢,品德低下。你们完了完了…”
“当心,卧倒!”嘎豆儿突然大喊。ωWW.
一阵噼哩啪啦的枝条抽打声。
周校长已经低下头,不知为何又抬起;枝条抽扫帽,滚落李援朝身上。
“嘎豆儿!没这么开玩笑的,你还真打呀?”邦子双膝里夹头喊叫,本齉鼻,此时更闷声。
嘎豆儿也俯头拱背地说:“咭咭咭……不是我,是树。”
大家抬头回看:路边大篷枝条晃动远去;长在路边坡崖的灌丛树木,冠梢遮搭路侧上空,车驶过,枝条就横扫边侧,也不放过车厢里的内容物。
“嗬,子午岭,这还让我们行脱帽礼呢。”周校长戴帽说。
“我说行个举手礼吧,这子午岭还不欢迎,瞧这手:”邦子刚才屈臂抱头,手背被树枝划出些细痕,有两道稍深,见血色。
“呵呵,你那不是行礼,是抱头鼠窜,”相片儿幸灾乐祸说。
“眼镜儿,你刚刚挨了几下抽打,是因为你触怒了山神,你总想争当践踏子午岭第一脚的人,这不就遭报应了吗?”不详姓名知青笑说邦子。
“对,就是这个道理!”几个他们同班级知青笑着附和。
“为什么进入山区不让大声喧哗?就是怕惊动了土地爷,你可好,不但踏上一只脚,还要争着抢着落个头等罪名。”一个又说。
“小心着些吧,后面说不定还有山石坠落,砸掉你的半只耳朵呢。”又一个说。
“周校长,这您可是亲耳听到的、他们在宣传封建迷信吧?狠狠地批评他们。”邦子说。
周校长笑笑,没说话。
邦子再说:“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大的山,咱这车轮、脚底板的算什么呀?压在山上,也就是给大山挠挠痒解解乏的……”
“邦子别服软。那几位同学,刚才你们说神道鬼,可别赖帐;现在报上姓名来,让周校长帮着记好,等一会儿再跟王嫣燕他们说说,咱们就在子午岭山头上开个现场的批判大会,好好煞煞封建迷信的歪风邪气。”相片儿说。
“还要报上原来在学校的学习成绩,本班级不斗低分小卒。”梁子笑道。
老五说:“嗬嗬,八成还得要报上年龄、籍贯、性别什么的,体重也是重要数据之一,我们还不斗薄皮瘦肉、轻骨头的…”
“卧倒!”嘎豆儿又大喊。
大家飞速俯身,车厢里铺满后身腰背……
车顺路盘旋上山,路边树梢灌头甚多,时左时右地抽扫车上;好在嘎豆儿眼急口快地提醒,才免遭枝条抽打。
——但,这次许久没动静,或许是他的警报发布得太早?
“咭咭咭……”是嘎豆儿的笑声。
大家听到忍不住的笑声,才知他是谎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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