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八章 青龙川总场管理者

    一个农场干部快步进饭厅大门，走几步，又快速转身；先对知青拍拍掌，然后加力拍掌迎向门口。

    进来佩戴领章帽徽现役军人，应该是黄代表，三十多岁，面白无须。肩背架军大衣，厚披风般。线手套色白扎眼。帽檐不是平正，而是两边下弯成拱形；帽的前额顶面刻意整理过，所以平齐无褶。左胸佩带拳大毛主席像章。

    黄代表身后跟进一拨人，应该是青龙川总场党政负责人；他们有的使劲做作拍掌，有的碰碰手心。

    知青中也稀稀拉拉响起些掌声。

    黄代表自然就坐那中间靠背椅。总场其他人坐条凳。

    姑娘只端来一杯茶水，放在黄代表面前桌面上。

    “哦们大家欢迎小黄代表讲话：”最先进门者对知青说，并使劲拍掌。

    黄代表的普通话说得尚好，但每句话整体听着周正，却总有一两个字的读音听着别扭；如在还算平坦的路面出现鼓包凹坑。他的声音说不上是细，不是娘娘腔；或是薄，薄而平。

    黄代表讲话时，戴套手捂杯不松，似恋暖；右食指总在抖动。

    李援朝观察，看出他是在杯外壁上划指写字，虚空反复地写；一种指法重复几十次，再换一种动作姿势。

    黄代表很能讲，从甘肃到全国的文化大革命形势，如何更好、更快、更深入地搞好斗、批、改。从国内又讲到世界，中国与阿尔巴尼亚是如何携手屹立在马列主义的阵地上，与帝修抗衡。还讲苏修能侵占捷克斯洛伐克，就能进攻中国；如果进攻，必将中国从东西一刀两断，这样林二师的位置变得如何具有战略重要性云云……

    起始，知青为面对黄代表等人，侧坐，手肘搭靠桌面；或听厌，或连日劳累，尽管厅里很冷，仍有知青趴桌打盹儿。一参加开会就精神焕发的王嫣燕也支熬不住，右肘架桌，拳顶面颊。

    黄代表从莫斯科跑到布拉格，再马不停蹄奔赴乌兰巴托，又横穿中国大陆飞跃般直扑河内……终于把自己也折腾累了，这才又回到青龙川总场食堂饭厅里。

    黄代表后是刘教导员（最先拍手进门者）讲话。

    青龙川总场行政领导人称营长或场长，党务领导人称教导员或书记。

    刘教导员说总场留了王嫣燕等四个女知青，其他都分派去总场的下属各分场（也称连队），会后公布名单。总场已经下发通知到各分场，午后派车来接分配去的知青。

    黄代表说：“王嫣燕要留在我这里，做做秘书工作，她的政治理论素质比较高，我准备让她协助我，在马列主义的理论研究上作些突破，创出些更新、更高的理论标准；马列主义的研究永无止境嘛……还有三个女知青也留在我总场这里，这几个人是我在名单上参考姓氏随意圈出来的，先在我总场这里工作一段时间，表现好，就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不满意，就送到下面的分场去调换几个别的女知青来。优胜劣汰嘛。我总场这里还是很需要女同志的嘛，接接电话、搞搞接待，都比男同志要优越嘛；你们女知青有文化，长相也端正，也会成为我总场这里的形象代表嘛……在座的知青也不要丧失希望，到我总场这里来工作的机会还是有的嘛。回去跟其他的知青也说说，下到基层连队以后，好好做自己的工作，我总场这里会注意到你们的工作情况，表现好的我们就提拔上来；领导机关这里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的嘛……”【1】 【6】 【6】 【小】 【说】

    打饭姑娘换茶杯里的水，黄代表停住说头。

    “黄代表，我要到下面的基层连队去，我这个人、不适合在领导机关里、工作。”王嫣燕声音不高却很坚决地说。

    “我、刚才跟你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并没反对嘛？”

    “但是，我也没答应什么!”她声音明显提高说，“而且，我也不愿意和、知青集体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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