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解释为什么要将已经锄出地面的草,再拿起来在锄把上摔打几下:
“这是倒生草:虽然咱们把它从地里弄出来了,但只要根没断完,根梢上稍微粘点儿泥巴,它们就能活,所以要把泥土摔尽,清除它们存活的根基。你看:这倒生草的根又长又硬,和芦苇的根一样,锄断的时候听到的声音是咯噔噔的;现在天晚了,倒生草就是摔尽了根须上的土、也不是必死,因为很快就要下露水了,它们一受露水的滋润,很容易就缓过气儿来。为什么叫它倒生草呢?就是说它们倒着、根朝上也能生存!唉—,很可惜呀,这种植物妨害庄稼生长,被人类列为害草,务必铲除刈尽。其实,它倒是真正表现出来、生存过程中的积极态度:顽强、坚韧、执著,忍饥耐渴中等待时机、苟延残喘里筹备未来……你看:它们现在被从土地里刨挖着驱逐出来,被强制剥夺了存活的权利,被锄刨斩割得、茎断叶折,被摔尽赖以生存的根土;最后,被翘根压梢地倒扣着,置于光天化日之下、干枯地表之上,被毒辣的烈日暴晒得叶枯根焦,黄萎得如同深秋里的、一团干缩的杂物,呈现无机状态,都已经没有了曾经存活过的痕迹……但、是,哪天,或受到稍稍湿重露水的随意粘濡,或被短暂而少许的小雨不经意地点滴;看吧:这一团干物里的生命颗粒、便从蛰伏中、蠕动着运作起来。凭借、哪怕是粉末碎屑的些许养料,依靠、哪怕是点点滴滴的零星水分,就能长出根须,向地里延伸;抠住生命的边缘,挂住存活的尾梢儿,再也不肯撒手……你看:这倒生草的根儿,一节节的,还是空心儿的,像一根根细竹管儿,就这样伸向土壤里、接通了生命的延续和发展;不长时间,在这团干枯里,就会穿刺般地挺拔出来、几针细细的新绿,长成这样狭长纤细、却又柔韧坚强的叶子来,一丛丛,一把把,蓬蓬向上、葱葱映绿,一片、生机勃勃的青春!”【1】 【6】 【6】 【小】 【说】
沉默少时。
孙小虹说:“讲得真好。就是、授课形式上不连贯;本来讲着劳动技能,怎么又改成人生哲理了?但是,都讲得挺好。”
“嘿嘿,你还真把俺当成个老师啊?这不是打气胀俺吗?俺只是乘机、瞎讲讲,你也就借势、乱听听……”
两人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蒙蒙黑,物体都没了阴影。
空间仍有白昼的余热,却感觉到空气在变凉、变重、变湿,似慢慢地落在了底部,沉淀凝积。
山林中归巢的鸟雀,安静的自已安静;性急的仍在焦躁地啁啾不休,似在絮叨:餐具尚未洗涮,寝具尚未铺展,丈夫却还懒散坐在那里,顾自地打着饱嗝剔牙;老二快来洗脚;老四忙去撒尿……
不远的草丛里有什么动物活动,窸窸窣窣发出声响……
孙小虹一把扯住李援朝衣后摆,凭空就能感觉出她的颤抖,她慌张地说:“快快!快听那里、是什么东西呀?”
“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不不,你可别骗我!是条蛇吧?”
“唉唉,我的衣服、都快让你撕烂了…当心,锄碰着你的头!别那么害怕,这山里没有会主动攻击人的动物。”
“让我现在一个人、独自在这里走,我会吓死的。”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要大声唱歌,就能壮胆。”
“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喽,不信你现在就试试看。”
“我不会唱什么歌,还是小的时候学会的那几首。”
“来个‘丢手绢’都行。”
孙小虹纤细声音颤颤地清唱:
——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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