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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碧色,微微荡漾。无数的水草随着潜流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大大小小的鱼儿成群结队地从眼前游过,游向远方。
这是在水中,云霓想,可自己为什么会在水中呢?为什么自己在水中还能安然无事呢?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向前飘了过去。
一座山洞出现在眼前,就像之前无数次看到的,山洞前盘踞着一只怪物,它人面豺身,双翼蛇尾,看上去颇是威武。此刻正盘成一团在洞口沉睡。
她心中再一次浮起丝丝遗憾,如果能把它收为坐骑该多好啊,多威风啊,可惜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怕是很难。
她遗憾地咂咂嘴,然后给自己想象中的坐骑免费唱了一支催眠曲。一则确实是因为喜爱,再则顺便巩固一下怪兽的睡眠。怪兽是睡着的,可不是死了的,虽然不知道它秉性实力如何,但以防万一嘛。
她不知道自己已是第几次做这种事了,每次莫名其妙地落到这里,她都会见到这头怪兽,然后重复一遍这个程序。
巩固完效果后,她开始四处徜徉,看看有哪些景致是上次未曾见过的,再寻寻有无离开这里的出路。
却在此时,一道沉沉的声音传来,“你进入吾之梦境,所谓何来?”
她吃了一惊,迅速地回头看去,只见那只怪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蛇尾高高立起,两翼收在身侧,银灰色的双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这种姿态,这种色泽,给人以十分冷酷的压迫感。
云霓顿时蒙了。
可因为身在它的梦中,她并没有感觉到它在生气,或许只因为他眼睛的颜色,才让她有那样的感觉?
而且......梦中?
她倏然醒悟,除了梦中,她哪里还能平白无故地来到这样的境地?
她缓缓松弛下来,甚至还露出一点释然的笑意,梦中么,是她的地盘,她所惧何来?
不过,这只怪兽竟会做梦......她心中再次浮起丝丝惋惜,如果能把它收为坐骑,这该是一只多么有灵性多么高级的坐骑啊。
她说:“我来到你的梦中,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怪,完全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不好,她大言不惭,“你愿意认我做主人么?”
“哦?”怪兽道,银灰色的眼睛眯了眯。
她道:“认我当主人,我管你吃管你喝,还能指点你走向正途,助你早日修成正果。”
她竭力游说,同时想,在它梦中种下这样的种子,可是让他的心臣服的最佳途径呢。
换做别人来收服坐骑,哪会说这么多废话,早就抡拳头上去了。所以说,像她这么淳淳善诱的主人,是多么难得,多么和善体贴的主人呐。她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怪物却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他懒洋洋地窝在自己的臂膀里,甩着尾尖,问:“你会每天给我唱曲吗?”
云霓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催眠曲,顿时笑道:“当然了,我对灵宠可好了,如果你喜欢,我会每天唱给你听。”
怪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好,不过你先在梦外找到我再说。”
这么好说服,云霓笑顾四周,胸有成竹,“没问题。”
再一次相见,它盘在一片水草中,手中拈着一朵黄花,看到她,轻轻一吹,黄花便晃晃悠悠地漂到她的鬓间。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觉异样,郁闷道:“你换了地方。”
难怪她找不到......
在梦中随时可见,但出了梦境,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摸到它一片影子......
怪兽道:“一直在一个地方睡,也会觉得没意思。”
云霓:“......”
一个怪兽还那么多穷讲究。
怪兽:“你再给我唱一遍你上次唱的曲子。”
为了收伏坐骑,她也蛮拼的。动人心弦的歌声响起,怪兽兄静静地听着,面上显出淡淡的迷醉。
她的出现,她的歌声,是它荒蛮冗长的一生中唯一接触到的人的感情,便如荒漠之中的一朵鲜艳,那么醒目,那么生动,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胜景,鲜明而深刻地,铭于他的内心。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道:“云霓,你呢?”
当她这么问的时候,心里想着,如果他没有名字,她不介意赐它一个,怪物却道,“化蛇。”
化蛇。
她喃喃念道,优美的嗓音让他的心不自觉地绵软而甜美。云霓想,化蛇就是一种蛇吧,当时的她尚不知道,这种上古之兽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存在。
为了表示自己的体贴,她还道:“等你跟了我,我会寻一条漂亮的小母蛇给你当媳妇的哈。”
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你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不给我当媳妇?”
她瞪大眼睛,愕然失声,后来想它大约不明白此喜欢和彼喜欢有什么不同,于是便认真地向它科普了一下,大意是说,人和兽是不可能的,人们要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同类啥的。
虽然严格来说她也不算人……
怪兽银灰色的眼眸盯着她,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畅想了一下,答:“当然是人形的,要英俊,高大,威武,穿着银色长袍,像月光勇士......”
到了后来,他站到她面前时,便是这副形象。
其实最初的最初,他们也不是没有快乐过的。
可化蛇终究是这样一种存在,他原始、荒蛮、凶残,当他的本性一点点暴露在她面前,任何一个正常的姑娘,都无法接受,除了逃,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