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拖走,”说话间,提刀精准地插入男人的心脏,迅疾吩咐,“不要让人看见。”
磁岩离开后,她略整了整衣服,提了兔子往回走,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疑惑地朝她身后晃动的树林看,“怎么回事,谁在哪里?”
她抿了抿略显凌乱的头发,红着脸,小声道:“没什么,刚才三爷他……”
男人秒懂,看她的眼色瞬时变了,暧昧地笑道:“这就吃上了?”
她的脸愈红,低头把手中的兔子递给他,道:“大哥能帮我先拿进去么?我整理下衣服。”
男人笑着把兔子提了进去。
晚间,一群人在一起吃肉喝酒划拳,好不快活,突然不知有谁提起,“咦,老三呢?”
她心中猝然一跳。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她,她道:“我在洗兔子时,我弟弟回来了,说我爹爹醉倒在路上,实在扶不动他,让我去帮忙。恰好三爷在,就替我去了。”
众人也没怀疑,继续乐,待吃到一半时,头目道:“老四,你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阿果连忙上去斟酒,道:“那条路我阿爹阿弟都走熟了,不会有事的。我爹就是贪杯,不然家里怎么会有酒呢?想是卖了宝石心中高兴,又喝醉了。”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宝石?”
阿果“嗯”了一声,一边劝他们吃喝,一边娓娓讲起自己祖上买山的故事,最后道:“原本家里也不相信什么宝啊藏啊的,这不是山下不太平住到山里来了么,我弟就天天在山里挖啊挖的,后来真挖出了不一样的石头,拿了一袋到山下验看,还真能换些零花钱。想是有人觉得石头颜色稀罕吧。”
说着,指了指山洞的石壁,“喏,就那种石头。”
早有人举起火把往墙上细看,待看到那些闪着异泽的石头,有识货人顿时倒吸一口气,惊呼,“老大,真是宝贝,这种矿石我见过,贵得紧。”
头目目光闪闪烁烁,犹如鬼火。
他朝面前的人一抬下巴,“你和老四一起去找老三,”目光别有深意,“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答应了一声是,举步便往外走,头目的目光转向她,唇角笑着,而目光却冷如毒蛇。
想杀人灭口吗?她冷笑着着想,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只听彭彭两声传来,找人的人还未走到洞口,便已经倒了下去。
“你!”头目脸色大变,刚要起身,突然捂住肚子,脸孔扭曲,眼中溢出恐惧。
“蘑菇汤好喝吗,蘑菇酱好吃吗?”她一字字问道,幽冷的笑如来自地狱。
头目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她提起刀,一刀一个结果了这些人的性命。
磁岩回来的时候,她正呆坐在一室黑暗中,默然对着满地尸体。
他冷不丁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跳起来,背上刷地起了一大片汗毛。
“把这些尸体全都处理了,不要让人看出一点痕迹。”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甚至有点冷酷。
他忍着满心的惊悚感把尸体拖了出去。
回来时,她依然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未变,他走近了才发现,她在流泪,无知无觉地流着泪。
他心中一动。
她还是那副声调,脸上流着泪,而声音却平静至极,“没事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了。”
他懂了,知道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死,心中顿时起了一片山呼海啸。
她护他至此,她竟然护他至此。
而她护他如此,却还能保住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个对他有多重要,甚至比护他还要重要。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激涌澎湃。
爱慕,眷恋,崇拜,渴望。
一个女人可以因为一个男人的力量而爱上他。
而同样,一个男人也会。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在这一刻,这种强烈的感情覆盖了一切。
他半跪在她的身边,低头亲吻她的手指,吻得那样轻柔,而全身都在激动地颤抖。
那一晚,他们很疯狂,从未有过的疯狂,每个人都有点失控,他的生命中好像突然开出一片新天地,那样开阔,那样磅礴,让人迷醉。
从此以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就变了不少,但此后他更开朗,更有生气。
也更健壮。
他沉浸在幸福中。
女人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差,吃不好,睡不好,还干呕。
虽然他尽心尽力地体贴她,也没见好转。
有一天,她蓦然醒悟似的看着他,然后抚着自己的肚子,像是惊喜,又像是惶恐,不停喃喃自语,“这是真的吗,老天不会惩罚我吧,不,不会的,那些人都是坏人,老天不会因为坏人惩罚好人的。”
她像是坚定了某种信念似的,对他道:“我要下山一趟。”
他有点不乐。
她说:“冬天来临之前我必须下去一趟,许多东西要置办,趁现在手脚利落,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他要和她同去。
她坚决制止,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你在山上等我回来,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下山!”她一再强调,“守住我们的山洞,我一定会回来。”
守住我们的山洞,我一定会回来。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像一种信仰,镌刻在他的身体深处。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山林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她一直没有回来。
不知从哪一天起,他不再出洞,不知从哪一天起,他的身体和山洞融为一体,他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无数岁月过去,他忘记了很多事,唯记得她那句话:守着我们的山洞,我一定会回来。
他一直在等她。
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报你以忠诚,用我的一生。
他成了守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