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把她拥进怀里,脸颊依偎着她的发顶,叫道:“流瞳?”
流瞳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语气幽幽的,“以前,看猴哥大闹天宫时,虽然觉得有趣,但私心里却又认为,这个猴子太恣意妄为了,还是取经时好,对付的都是妖魔鬼怪。可是现在,”她突兀地一笑,“猴哥还是大闹天宫时最帅,如果我能碰见他,一定劝他不要取经,专心去掀天帝的宝座。”
肜渊:“......”
虽然她常有些让人听不懂的奇言怪论,但是这一次,他却听懂了,至少最后一句听懂了。他眉头蹙了起来,“流瞳?”
“嗯?”
“猴哥没遇到之前这些话先不要说。”
流瞳:“......”
肜渊:“很危险,会为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流瞳偎依在她的怀中,闭上了眼睛,“嗯。”
肜渊垂目看她,神色温柔,“许多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回头我慢慢告诉你。”
她又轻轻地“嗯”了一声,喃喃道:“总会想出办法的,”她说,“我总会想出办法救出我的父母的。”
“我会陪着你,”他轻抚了下她的眼睛,声音低缓,“要不要换个地方睡?”
她微微摇头,“我喜欢这里。”
他的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就好好睡吧。”
一天里变故迭起,心情大起大落,她是真的累了,仿佛疲惫到了骨子里。就这么在他怀中,睡着了。
肜渊一夜无眠。
他回想起一些旧事。
其实流瞳的父亲龙蜃会被派去看守幽都秘境是有缘由的。
洪荒时期,魔物横行,后来有的被消灭,有的被囚禁,流瞳的父亲龙蜃便是被囚禁的一员。
那时天地开辟不久,许多规则法典尚不健全,诸神妖魔都还年轻,龙蜃虽然是天地灵物,但并没有什么善恶是非观念,凭着擅长幻化的本领,在海上制造海市蜃楼,诱惑过往的船只,残害了不少生命。后来被天界一干神将捉住,锁进了天牢。
幽都沉落入海后,成了一块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却不能不派人去守护。可派谁去就成了大问题,冰山深海之底,去那里等同于流放和坐牢,众神无罪,谁愿意去?
派谁去都不合适,派谁去天帝都于心不忍。
后来有人想了个主意,建议天帝从天牢里提一个人去,想办法约束住他,让他戴罪立功。
然后就选中了龙蜃,因为他幻化的功力,也因为他和海的关系。
受西方某神祗的启发,天帝想到了在他身上种一枚幽都密匙,密匙与神界相连,可以时刻观测到他的动向,直到新的境主诞生,密匙移位。
龙蜃表示,他愿意接受天界指派。
之后,他便以神界幽都秘境境主的身份开始守护秘境。
再后遇到了游历到冰海的流瞳的母亲,两人相爱,还生了一对儿女,在肜渊看来,也算修成了正果。
后来龙蜃被魔界掳去,按天帝的脾性,只要密匙无碍,他才懒得替龙蜃出头,与魔界对峙。
反正以前就是罪犯,不值得。
肜渊可以猜到天帝的想法,可龙蜃毕竟为神界服务几十万年,天帝这般作为,委实不够地道。
他看着怀中沉睡的少女,要把这段掌故告诉她吗?不,他不会。
为什么要破坏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而且后来,龙蜃确实是个好父亲。至于她怨恨天帝……天帝又不是他亲兄弟,管他什么事?
他关心的,只是她不要受到伤害。
这一晚,流瞳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山前,然后挖了山一块影子……
她很疑惑自己在干吗,但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可怜的守窟君被那片影子带走了,像一片树叶带走一条虫……
然后整个山洞失去了灵魂,就变成了一个空心山洞……
可山洞本来不就是空心的么?她心底这么疑疑惑惑地问自己。
再后,肜渊来了,问她:“要去哪里?”
她抬手指出一个方向,肜渊问:“为什么去那里?”
她说:“因为可以找到你。”
肜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不会忘记你密匙现身的情意,今生绝不负你。”
本来她应该很感动的,但不知怎么心里很不痛快,闷闷道:“我的情意早就在,不需要什么东西现身来证明。”她看着他,不满,“难道我的嘴巴说出来的,比它冷不丁冒出来的还可信?”
他突地就笑了,低头吻她的唇,“不,你这里更动人。”
她睁开眼,便看到他脸上未退的笑意。
“我刚才在做梦吗?”她问。
“你指的什么?”
“刚才你对我说……”
“我今生绝不负你。”他一字一句,神情郑重。
这样的表白如果换做以前她肯定要兴奋得跳起来的,可是现在……她恍恍惚惚,神情迷茫,“可是……我不是在做梦么,刚才......我觉得,我明明在做梦......”
肜渊:“至少这一个不是。”
流瞳偎在他的怀中,目光带着淡淡的惘然,“嗯,我相信。不过如果你以后真要负我的话,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这是做男人的风度。”
肜渊面无表情,“你确实在做梦。”
流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