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高呼一声,热气腾腾的海碗被端了上来,是一碗毛血旺。
毛血旺以麻、辣、鲜、香,四味俱全而着称。汤汁透亮,不浑不浊,牛血大块规整,又辅以毛肚、肥肠、肉片,再加上白菜粉丝点缀,最后在红彤彤的辣椒、灰扑扑的花椒上淋上一大勺热油,一下将碗里肉与菜的香气激发出来,直冲人的鼻腔。
辣椒素在油温营造的热气中飞速运动,撩拨着每一个人的嗅觉神经,亦搅动着人的五脏六腑,它们争速蠕动,迫不及待等那美味入肠。
但是一桌子的人只是看着,光咽口水。
小二上了一个又一个菜,狐疑地看着这群人围坐桌前,不动碗筷,像是举行餐前的神秘祈祷。
咕噜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轰鸣,咕嘟嘟,不知是谁的唾液滑入食道。
一桌的人大眼瞪大盘,谁都拼着全力抵制住诱惑。
“吃吧。”杜金呈一声令下,数只筷子急插入盘,当当作响。
林依典替小宝夹了一筷子牛血,放进碗里,嘱咐他吹凉再吃。
她抬头看一眼杜金呈,却见他一言不发,坐如磬钟。
“门主怎么不吃?”
“万一菜里真下了软筋散,酥骨毒的,总要有个人避着不是?”
闻言,在座的人都僵了举筷子的手,不好意思再夹。
“吃吧。”杜金呈笑得阴恻恻,“若是真有毒,现在也肯定中招,饱死总比饿着强。”
恭喜夹了一筷子毛肚,那毛肚上沾满了红油,看起来令人食欲大振。他塞进嘴里,含糊道:“有门主在,当然不怕。”
其他几人也继续动筷。苏永南将筷子搁在碗上,跟杜金呈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出去了。
他没吃几口,要是真出了事,应该还有几分余力,他怎么能让门主一个人顾得那么多人的安危。
索性放下碗筷,出来喂马,远离了那食色生香,也就少些馋虫涌动。
他从包袱里取出一根胡萝卜,放到马的跟前。由于长途跋涉,胡萝卜都有些脱水,干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还好马们不嫌弃,耸动着大鼻孔,用大大的马牙研磨着这无法称之为美味的食物。
苏永南用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毛刷,细细地替那些马儿梳理着鬃毛,梳开毛上的结,梳开黏在上面的尘块。
那些马在他手里,温顺得如小兔,它们享受着难得的服务,是不是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以表达自己的满意。
苏永南摩挲马鬃,面前的这匹马叫蹑景,意为奔驰迅疾,能追蹑日影。它是杜金呈在十二岁生辰时送他的,跟随他也有几年的光景。
如主人苏永南一样,这匹马正值大好年华,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杂毛,橙色的马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淡淡的金光。
苏永南爱不释手地抚弄着它,它也懂得主人的心意,略歪着头,倚着主人的手心。用它那温柔的琥珀色眼睛,凝望着他。
微风沉静,岁月静好。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将这美好场景全部打碎。
“什么人?敢动我们大人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