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话,让沈秋婉平白受了不少的恶毒揣测。
水银上门,三言两语就把嘱托曹婶子帮忙照顾沈瑞德的事说了。曹婶子家里很穷,全靠她儿子在码头搬货赚几个钱,如今见到有钱能赚,她当然忙不迭答应下来。
水银对她说:“我们多年邻居了,互相知根知底,我不能时常回来看望父亲,有曹婶子照顾我爹,我是放心的。”
当然放心,这曹婶子不止毛病多还爱偷懒,对沈瑞德这老东西很看不上眼,能尽心照顾他才怪,想也知道有她“照顾”,沈瑞德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瑞德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想想还有些期待。
不过这一切,和沈秋婉都没关系,毕竟她沈秋婉可是个天真善良从不和人计较的好人,当然要相信多年邻居曹婶子能好好照顾断腿的爹了,就算沈瑞德出了什么事,那也和她无关。
水银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阿福还以为她在担心沈老爷的伤,不由又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大少奶奶就是太心善了。
其实水银在考虑的是手里的银子,就今天一天,沈秋婉那点银子用出去了大半。
沈秋婉一个章家大少奶奶,怎么手里就这么点钱,先前大少爷还没死,她难道就不会先从那位大少爷那里搞点私房钱?
再者,她在考虑那个打胎药什么时候吃。为了方便,她要的不是汤剂,而是调成了丸的药丸,需要吃两到三次才能彻底落胎。还是得尽早吃。
……
老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她唯一的儿子章怀远死后,她伤心地哭了好几宿,人上了年纪就有些扛不住,再加上章霖和惠红的事,她更是大受刺激,近些时候身体都不太爽利。
老人病中脾气一般都不太好,她倒是想找沈秋婉来侍疾,顺便在她身上撒气,可是沈秋婉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章霖之事后,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再没有从前那种好像随意磋磨都不会有事的劲儿了,反而成了个身体虚弱的药罐子。
虽说还是那个受气的德性,可身体一直养不好,又不能劳累,又不能动气,骂两句她都能晕过去。
这个娇柔做派,让老夫人非常不高兴,可是不管是傅大夫还是管家,都明里暗里劝她对沈秋婉好一些,看在她肚子的份上,老夫人也只好暂时忍了。
可是这人哪,一旦忍着气,那身体里各种毛病都出来了,老夫人是哪哪儿不舒服,看到沈秋婉就头疼,感觉处处都不顺心。
她这个年纪,也是经历过做媳妇的,想折腾沈秋婉,当然有办法。
她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据说是养胎的东西让人炖给沈秋婉吃,那些东西端到面前,水银连一眼都不想多看,更别说喝了。
老夫人和水银一起用饭,看见她的脸就不舒服,拉下脸斥责:“这些都是对孩子有好处的,你不吃,是不是存心不想好好养我的孙子!”
水银无辜地看她:“老夫人,秋婉没有,只是……实在喝不下。”
老夫人:“喝不下也得给我喝,这都是为了我的孙子,你哪来的资格这么娇气!”
水银装出难受的模样,“勉强”地端起碗喝了两口,然后她忽然一个作呕,把嘴里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恰好”有一些汤汁溅到老夫人面前的碗盘里的。
“呕――”水银慌张地用帕子捂住嘴,双眼惶然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老夫人,“老夫人,秋婉不是故意,呕――”
孕吐嘛,孕妇会孕吐不是很正常吗。水银用帕子压下自己嘴边的笑,不让她好好吃饭,那大家就都别吃了。
老夫人还没骂她,就看她眼泪掉下来了,又惶恐又无辜,还扶了扶额头好像要晕倒。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想晕倒了。
她忍了又忍,铁青着脸:“好了,给我滚下去。”等孩子生下来,等孩子生下来――!看她怎么收拾这贱妇!
她本来就胃口不好,现在被水银这么一刺激,是完全吃不下了,起身就让人扶她回房休息。
水银回房就让阿福去厨房给她另外取饭菜回来,有管家提前关照过,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有的时候,能“闹腾”的人确实能得到更多。原本那个沈秋婉,她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过的就不像是个大少奶奶,被人欺负怠慢从来都是不吭声,粉饰太平,对于要帮助她的管家也是报喜不报忧,不想给人添麻烦,有苦都自己往肚子里吞。
现在水银这隔三差五一顿作,经常把老夫人气的头疼,下人们对她反而更小心了,管家也对她更上心,几次关照厨房,就为了让她吃的更好。
要是有人给她苦吃,她也不会往肚子里吞,有什么苦让她吃了,马上就能变成毒水喷回去。
“天气这么好,也差不多是时候该打胎了。”
水银瞧着水榭栏杆下那些攒动的红锦鲤,一把将自己手里所有的鱼食都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