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缓缓开进入海口。位于瓯江南岸的温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沿江两岸,不时可见在田间忙碌的人们;随处可见许多小河,分岔出去,通往湖泊、山林或者城市。不远的山上,那点缀着郁郁葱葱的林木。
大概是下午3点时分“昌新”号客轮缓缓靠上了望江路的安澜亭码头。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闷热的船舱来到走廊上,眼见的便是青青的山,江上的风吹过,心中有了些许兴奋,离乡之情也淡了几分。
山下是一条不宽的马路,路边是整齐有序的一排四层小楼,很有点现代城市的规模。江边的一排巨大而繁茂的榕树,却又凭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
大约,午后刚下过一场雨,天蓝得像水洗过一般,雪白的云朵静静地飘浮在空中;在江边,一溜大大小小的轮船,还有那收了帆的蚱蜢舟和流水中颤动的影子;江边高大的榕树,尽情舒展的枝干上茂盛的叶子,树下悠然自得的老人们,和码头上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觉得,整个城市都是慵懒随意而又杂乱无序的。只是,江心双塔和清凉而甜美的江风,在提醒我,这里是温州,东海边的江南小城。
上了岸,发现路边停得多是三轮车、板车和自行车,只有很少的几辆汽车。
我们坐上三轮车,绕过山脚,便是上岸街。街边是一层、两层,甚至三层的瓦房。残缺不全的瓦铛、南方特有的木板墙,以及屋脊上招摇的茅草,满溢着久远的气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苍桑感。看着渐渐炙热的阳光被树叶分成一块一块的,大块的深褐色、青灰色调揉进光线里,却与浓密树荫下成群嘻戏的孩童,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温州的道路不很宽敞,但车子也很少,并不拥挤,人们舒缓而悠然自得地流动着。清新的空气,街路边繁茂的法国梧桐,和不时映入眼帘的小山,显得小城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在“人!人!”的催促声中,三轮车缓缓前行,绕过康乐坊、解放路,经广场路转新桥头下,就到了木杓巷。一路上,大街四、五条,主街两旁零星地座落着几个小店,店面都很小,很挤。
小巷却不少。那些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因为旧,已经磨去了谁与争锋的戾气,余下的都是安详;阳光洒在宁静的小巷里,一条条小巷,仿佛是古老瓯越文化的丝线,纤纤编织成温州小城。
我就这样穿过了一条条街巷,走进了这个小城。
说温州小城,是因为温州真的很小。东门到西郭也不过三、四里路,南北就更近了,北边是瓯江,南边过了人民路就是郊区了。不过,小城里还可以看到众多的小河和湖泊,以及在水面往来的小船,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脱得赤条条地跳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那时候的温州,确实是个美丽的地方。小城规划得井井有条,城里街巷纵横交错,交通便利。虽然以木板、砖石为主要建筑材料,导致高层建筑不多,但城市建筑合理,许多的建筑都很有特色。艺术的美感,岁月的痕迹,在阳光下,那种古老褐黄色的味道不经意地流露。不像现在的城市,堆砌着千篇一律的高楼,却没有任何的人文气息。
可当时,异乡风格的建筑,完全陌生的语言,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让我这个离乡千里的少年,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山水的温州小城,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没想到已经二十好几年了。
正如,多年后的歌中所唱:我刚来到的时候,是如此的陌生。每当听到这个旋律,我都不禁会想起七九年十月初,那个初露了秋天清爽的温州小城的午后,那个美丽小城下午的明亮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