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之茶三

    我的玻璃，像萌芽的淡季

    我的玻璃是善良的玻璃，温柔的玻璃

    我的玻璃，像刨平的涟漪

    啊，我的玻璃

    大四的五一前夕，我坐火车从广州回武汉。车过长沙的时候，上来了四个打扮清纯的女孩，我睁开惺松的眼睛看了一眼又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叽哩呱拉的英语吵醒了，我正想发一下飙，却看见那四个女孩已站在我身边，于是我做回绅士状。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这几个女孩有些站不稳了，这时天蝎的怜悯心开始起反应了。我很礼貌地说：“同学，站着挺累的，我们换着坐坐吧。”四个女孩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三个齐刷刷看向另一个有着一双水晶般眼睛的女孩。女孩脸微微一红，小声说：“不用了我们不累。谢谢。”我讪讪地坐了回去。“要不你们把包给我，我帮你们拿着吧。”我说这话时，看见女孩的眼里有一丝担忧：“不重的，没关系。”我心里有些微气愤：我又没什么坏心，没见过活雷锋啊。算我狗拿耗子，希罕。我默默地看向窗外，蓦地发现女孩的影子映在车窗上：

    “黄昏的景色在镜后移动着。也就是说，镜面映现的虚像与镜后的实物好像电影里的叠影一样在晃动。出场人物和背景没有任何联系。而且人物是一种透明的幻像，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的世界。特别是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岛村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身影映在窗玻璃上的部分，遮住了窗外的暮景，然而，景色却在姑娘的轮廓周围不断地移动，使人觉得姑娘的脸也像是透明的。是不是真的透明呢？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一看，却又扑朔迷离。车厢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镜子那样清晰了。反光没有了。这使岛村看入了神，他渐渐地忘却了镜子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我沉醉在这如梦的世界里，我的玻璃杯她从川端康成雪国里走来，走到哪里，哪里就变成纯白的冬景；她是达芬奇画笔下的切拉尼尼，有一种缓缓流淌的感染力；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俯身看去是几条追尾的鱼；她的眼里没有秘密，泛着虎跑泉的涟漪。这虎跑泉水本该是属于龙井的，天蝎座的茶叶从来没想过用玻璃杯盛装自己。可是，命运还是让一个剔透纯净的玻璃杯闯进他的生命里。

    时间久了，这四个女孩开始东倒西歪。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轻拍了一下离我最近的女孩，指了指我的座位。她稍踌躇了一下，坐了下去。一个坐下其他的也坚持不住了，她们开始交换着休息了。起先玻璃杯一直没坐，脸里露出嗔怪同伴的神情。我直纳闷：我有那么吓人吗？是不是因为没休息好，眼睛红通通的吓着她了？后来她确实太累了，再加上同伴的劝说，也坐了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有不少人下了车，所以她们都找到了座位。玻璃杯坐在我旁边抱着包缩得紧紧的，因为我坐在窗边，所以我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有些冷，要不要关上车窗。也许是因为让座位的缘故吧，她的眼睛看我时变得清澈了。“我我们都是第一次自己坐火车，所以有些不适应。”她羞涩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脆，有一种玻璃的质地。“明明就是害怕嘛还说是不适应，这女孩真是单纯得可爱。”我暗想。可能我把眼镜戴上了，看起来还算文质彬彬，所以她很快就不再排斥我，和我聊了起来。原来她们四个是大二英语系的，利用五一假期到武汉旅游。我们正聊着，车厢的尽头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是两个残疾的人在乞讨。玻璃杯看见他们拽着乘客的衣袖要钱，眼睛即刻蒙上了一层胆怯的水雾。我心里暗笑对她说：“咱俩换个位置吧，你坐里面。”她感激地看了看我，挪到了里面的位置。

    火车快到武汉的时候，玻璃杯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问：“同学，我们没买上票就上车了，会不会不让我们出站啊？”我暗暗好笑：“没关系，到时候把票补上就行了。”下了车我本准备走了，可是我发现四个女孩站在我身边恳切地看着我。好人做到底吧，我带着她们补了票领着她们出了站，补票时我发现玻璃杯好像是她们的头儿，其他三个女孩对她言听计从。在出站口四个女孩站成一排齐声说：“谢谢！”这下我倒不好意思了“没什么，别这么客气。祝你们在武汉玩的愉快！要是迷路了或者找免费导游就找我好了，呵呵。”我把寝室电话抄给她们，转身要走。玻璃杯叫住我又是千谢万谢，还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让我有空到长沙找她们玩。我满口答应的时候发现另外三个女孩在一边露出诡秘的笑意。“有阴谋？”我的蝎子尾巴又竖了起来，转念一想：“萍水相逢而已，我又不会真的去找她们。”所以就释然的和她说了再见。

    如果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也许玻璃杯以及我在火车上看到的奇妙景象就会成为普鲁斯特所谓的“无物质”的印象，那种会在某个无法预料的人生场景中重新浮想抑或根本不会再记起的记忆。可惜人生只是阿甘的一块块巧克力而已，我不爱吃巧克力，所以我的人生是一杯杯的茶，我永远不知道下一杯是什么味道的。总之，当后来我和玻璃杯在一起她问“我怎么会在火车上遇到你呢”的时候，我就会说那肯定是一向习惯用玻璃杯泡龙井的上帝忽发奇想：用玻璃杯泡泡天蝎茶会是什么味道呢？，而听到这个答案的玻璃杯就会稚气地眨着眼说也许是吧。

    故事在我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就继续了，而且剧情的发展吻合了某些言情小说的情节。那天正闷得发慌的我接到了玻璃杯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给她们当导游。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她们到处走走，何况陪美眉逛街是永远没有借口推辞的，于是我带着她们在汉正街和江汉路玩了一天。到了晚上，因为她们嫌前一天住的旅馆条件差收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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