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算多,也数了,共有71人。有一半以上是箭上,其中有不少是带着箭过来的,那些箭矢都旧旧的。听他们说话有很重的口音,应该是川蜀一带的人。
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所有人。
有些伤比较轻的,拄着兵器,互相扶携着坐在台阶上休息。
他们都很温和,或笑着,或冷静,事后闲聊似的,说着这场战事。
“这伙人不简单,竟然能埋伏咱们将军,领头的有两下子。”那个中箭的说。
“我遇到一个家伙,力气很大,让我很惊讶。”那个脸上有刀上的说。
“老子今儿个砍掉一个脑袋,你猜怎么着,比老子高两个头。可惜,被那个骑马的乌龟儿子戳了一下,老子差点死在马蹄下。依我看,咱们遭遇的这伙人,不是吃不饱饭的匪,是一支精兵,你们注意到他们的兵器没?”
“是军械。这事很严重。”
“大概是抢来的……”
“打吧,将军已经追了过去,想必此行必能大胜。”
“不好说,将军今日有些轻敌。”
“接下来肯定不会再犯。”口气相当笃定,他仿佛在拿命作保证。
苏元青一直在旁边听,从他们的话语中,他约么听出这场战事的大概。他们远道而来,因为轻敌遭遇伏击,想必是几轮箭雨,伤亡不少人。随后浴血奋战,把贼寇杀败。如今他们的将军把伤兵送到城中,又带兵向南追敌去了。
“喂,那个人,那个人……”一个女子在乱喊。
苏元青觉得声音熟悉,看了过去,才意识到她是在叫自己,“何事?”他问。
“你在那杵着作甚,没看到大家都在干活?赶紧去打些清水来。”
苏元青竟无言以对。
也对,谁说他就不该干活。
他说:“我这就去。”
他力气不小,走了两趟,拎了四桶水回来,面不改色。
可他之后一想,他干嘛那么傻,自己干活——他立刻去牢房,把几个这几天表现得比较好的八名罪犯放出来,说:“出去都听本官安排。警告你们,谁敢打别的主意,就算当场不杀你,回头战场要人,我也会先送谁过去。”
囚犯都听他的——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水,每人一桶回来,够用了。
刚才叫嚷的女子又叫嚷起来,“水够了,布不多了,你去找一些来。”
见到场中多了几个人,吕秀英问说:“这几个是什么人?”
苏元青说:“是表现好的囚犯。”
吕秀英用命令口吻说:“把这四个男的交给我,帮着抬人,我会看好他们。”
“可以。”苏元青有感于再多人都不够用。但这儿乱糟糟的,有些人他不敢拿出来用,只能靠眼前的人先支应着。
他带着剩下的几个,去库房找了些旧衣服旧布,撕成合用的布条。过一会儿又被指使着去煮饭,忙得不可开交。
能者多劳,古人从不欺人。
因为苏元青这边接了一批伤兵,治疗得还很不错,当晚,无需王府及引荐,外面就又送来更多人,约么有三四百人之多。
单靠那些新手女医,已经忙不过来,所以不少伤兵用这里的药自己处理。
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并不是总有郎中。
战士们受了伤,只有想办法自救。
一来二去,也摸索出一些道理。
他们的治伤水平,还行。
苏元青觉得,那跟他差不多。
也幸好,吕秀英准备了很多药,足够救治这么多人的。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火把燃烧,一直忙到夜深。伤兵们另有安排处,那些女人忙到深夜,该走的也都各自回去,约定若无事,明日吃了早饭再来。
苏元青颇为疲惫,却仍和吕秀英,以及那几个走江湖的留下来。
作为手下,她们轮流守夜。
一夜无事,月明星稀。
苏元青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