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满院繁花笑语低

燃了瑞脑香。玉鸭熏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兰清上前几步将琐窗前挂着的湘妃细竹帘卷起，窗外景致透进来，一棵春日才吐叶的嫩绿芭蕉掩着一株海棠，红绿相映着颇有情趣。旁边又是一棵淡紫的丁香，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兰清瞧着绛树，甜甜一笑道：“这房间是我收拾的，因为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只想着姐姐多在歌舞乐器之上用心，必然是喜爱典雅些的，清儿便挑些瞧着不错的先布置上了，姐姐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便换掉就是。”绛树忙摇头道：“清儿这样说让我何地自容呢，这些事情劳烦你亲自做已是令我不安了，哪有再挑三拣四的道理......”

    兰清拍拍她的手笑道：“姐姐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我素日也不爱让下人们做什么的，总觉得不如自己来的妥当。是这样习惯了，姐姐不必多心。”说着转身端过房中屑红玉拉丝的茶盘：“姐姐喝茶吧。”

    上的茶是雨前龙井，堪堪然如雨后清荷。绛树轻抿一口只觉得别有一种清冷甜香，兰清笑着解释说这茶是清晨收了兰花上的清露泡成，因而带了花香。茶品过一盏，便又摆上几样细点：玫瑰菱粉糖、粉香橘红糕，清甜而不腻人。绛树想了想问道：“这也是清儿亲手做的吗？”

    兰清略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垂着眸子道：“姐姐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也不怕和姐姐说。琦哥哥的处境想来姐姐也大抵知道些，我们从小也习惯了，有些事情便是亲力亲为的好。姐姐日后也要小心着，若无要紧事情，尽量不必多出去……那些人……”

    绛树原本只是想着兰清对刘琦的心意，她的细心照料实在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原是想试探一下，却不料勾起她这一番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绛树忙拉过兰清的手道：“我明白，我会有分寸的。”接着忙转开话题笑道：“清儿实在是心灵手巧，做点心这些事情我是一窍不通呢，以后怕少不得要向清儿请教，可不许嫌烦了……”兰清到底是简单的心思，听她这话便早抛了方才那分黯然笑应道：“这是自然，清儿怎会嫌烦呢！”

    绛树一面品茶一面听她柔软的话音教给她这些点心的做法，只是她听着听着却不由得走了神，眼神望向窗外，停在那海棠上。开得正热闹的垂丝海棠，满眼瑶裙流华，姿态旖旎，极像是那日她绣在丝帕上的图案。那一方丝帕，不知他是否还收着呢……

    兰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解释道：“姐姐喜欢这花么？这株海棠是琦哥哥最近新移过来的，说是配着那芭蕉好看，难得移过来还开得这样好，想来是因为姐姐来了，连花也开得好了呢！”“是公子新移过来的么？”绛树微微一怔，他似乎没有理由特意在她房间外植上海棠，除非是因为那丝帕。那么他对她是否也是有所动心的呢……

    春日里熏软的风溜进窗子，檐角上菱花铃叮咚玲珑，洒落一地伶俐。绛树表面上只做寻常，心思却千回百转，不觉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掩着几分不欲人知的羞涩与喜悦，像是心中也开出那样灿烂芬芳的花朵来。她再无可否认自己喜欢他，哪怕自己改变不得什么，他真的如历史上那般结局，她也不再多顾虑。哪怕他再一无是处，只画舫上那一次相见，只她一次动心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