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镜坊的镜子大致上可分成两种,一种是一次批量产出的铜镜,价位普通;另一种是客人指定图稿,专门量身订制的铜镜,通常只铸一面,铸成之后镜模就会销毁,因此造价不菲。
而她的目标是像爹一样帮客人专门绘制指定的铜镜图样,通常这类客人要求极高,常在细节处挑毛病,想让这些客人满意点头可不是件容易事,但爹却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客人满意,有些客人甚至直接指定要他绘制,她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达到像爹一样的境界。
鞍作淳郎看她依旧如此有活力,没有因为成亲而变得事事收敛,有些感慨道:“阳对你很好。”
多数的丈夫都希望自己妻子能乖乖在家相夫教子,若不是家中过不去,是绝不希望妻子抛头露面工作的,像鉴知阳这样鼓励典秋水继续努力的丈夫真的不多,更显得难能可贵。
“他对我当然好。”一提到新婚丈夫,典秋水不自觉露出幸福笑意,笑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得意忘形,赶紧一整面容“淳郎大哥,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她已经被坊内的不少长辈取笑,就爱拿她与知阳新婚正黏的事情调侃,她可不想连淳郎大哥也逮到机会来趁机取笑她。
“这是哪儿的话。”鞍作淳郎淡淡一笑,可没取笑她的打算。
“对了,淳郎大哥,你也已经二十有五,难道没打算找个与自己投缘的好姑娘成家吗?”
“与自己投缘的好姑娘哪有那么好找?”鞍作淳郎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就认识一个不错的姑娘,至于投不投缘淳郎大哥也得和她相处了才知道。”典秋水睁着一双水眸,颇有兴致想当一回媒人。
鞍作淳郎讶异的微微挑眉。她哪时改行做媒婆了?
“周记酒坊的周若薇有时会来镜坊找我,淳郎大哥你应该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吧?”
若薇某回到镜坊找典秋水偶然见过鞍作淳郎一面,就被他的沉稳内敛给吸引,频频抓着她问他是谁,就这么将他给记下了。
她知道若薇对鞍作淳郎颇有好感,而她此时新婚正甜蜜,也希望身旁的人能幸福美满,若薇更算得上是她半个媒人,她当然要试着牵线,希望他们也能得到幸福。
周若薇?鞍作淳郎脑中马上出现一张笑容灿烂的脸蛋。这一个姑娘他有印象,感觉是个挺开朗大方的女子,应该不难相处。
但就算印象不错,他对她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失笑的摇摇头“你还是别乱替人牵姻缘线吧。”
“真的不行?你连试都没试过,为何不给自己及若薇一点机会?”典秋水有些沮丧。
“我并不打算在大唐成亲,所以也不想给任何一位姑娘希望,耽误她们宝贵的年华。”
在大唐,他只是个过客,终究要回日本去的,他不希望在大唐留下任何牵挂,到时真要回去才不会走不了。
“你真的不留在大唐?我听爹他们说,也是有不少随着遣唐使船来到大唐的人最后就留在这儿落地生根,不再回日本去。”
她知道公公非常欣赏鞍作淳郎的手艺及认真的态度,三不五时就会试着游说他在大唐定居,别回日本去了,况且等到下一回日本遣唐使船再来,不知是什么时候,连会不会再来都还是个问题。
鞍作淳郎来到这儿已经十年,日本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若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还是没有遣唐使船出现,鞍作淳郎不就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光阴在等待上?倒不如看开些,若真有好姻缘就定下终身,免得到最后不但家乡回不去,还得光棍一辈子。
“我不知道那些留下来的人是怎么想的,至少直到现在,我还是希望能够回家乡。”鞍作淳郎非常笃定的回答。
就因为如此,他心中始终藏着一个秘密不曾说出口,默默在一旁看着典秋水与鉴知阳结为连理,而他只能祝福。
多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他看着典秋水从一个小娃儿慢慢变成娇俏的姑娘家,看着她在面对他总漾着甜美无比的笑意,让他感到如沐春风,就算学艺的日子再累再辛苦。只要一瞧见她的笑容。他就又有力气再努力下去。
他早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给摆在心上,只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
他来大唐是要学艺,不是来谈男女私情的,也很清楚她只将他当成普通大哥看待,并无其他特别感受,所以他对她始终仅止于礼,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望。
他们俩就只能是朋友,他很早就认清这个事实,一直将对她的情感封藏在心内,没让任何人知道。
就算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就算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只要她活得开心就够了。
典秋水无奈的微瘪着嘴,只能说人各有志,她也不好再勉强他,于是识相的不再提这件事,将话题转回图稿上头。
虽然她也希望鞍作淳郎能够留下来,但这么想的确是自私了些,他有权决定自己的归处,最后他若是想回日本,也没人有立场阻止他。
只能说一切随缘吧,该走该留,皆有定数,是强求不了的。
典峻身为灵镜作坊的镜纹绘师,住在鉴家本来很寻常,但没想到女儿最后会与鉴知阳成亲,他这个身为丈人的继续住在女儿夫家,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
在鉴家向他们提亲后他本想搬离镜作坊,在附近买下一间小屋子好当女儿的娘家,但鉴展嵩力劝他继续住下,不但工作方便,而且他只有一人,在外独居没人好照应,女儿也会担心。
况且鉴家也非常欢迎,要他把他们当一家人看待,最后典峻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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