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在这一刻不断地紧缩,好疼好疼,胃里翻涌,就好像刚才喝进去暖了心的粥,在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顾晚僵硬地坐在那儿,睁着一双红眼,呆呆地望着那开着的房门口,无力地勾了勾唇角,泛起自嘲的笑容,她在嘲笑自己呢……那个宁宁一出事,他就惊慌害怕成这样,可以直接无视了她,弃她而去……
是呢,哪一次不是这样啊,只要是和那个顾轻语沾边的事,他哪一次不是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啊,从最开始他欺骗她晚上要加班,结果是去接林洛洛和那个宁宁,到现在他再一次离她而去……每一次都是这样不是吗?
这就是他说的爱她吗?
顾晚冷笑,为什么她一点都感受不到呢,顾晚拽紧自己的心口,泛酸的鼻子微微一抽,吸了口气,眼角的泪无力地滑落,她没怎么感受到,反而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一次次欺骗自己,一次次残忍地弃自己而去……
所以说啊,她怎么可能原谅他啊……顾晚,你傻够了,不要再愚蠢了,人家心里,第一位的永远是那个顾轻语,你个替身算什么啊,别奢望了,别再爱了,免得又一次,被伤的遍体鳞伤……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失去的孩子,所以不可能的,不管他怎么耍花招耍无赖死缠烂打,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哭着哭着,眼泪没有了,可能这几天把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吧,顾晚也没了胃口,只觉得冷,拉过被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然后摸出了手机,给简心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顾晚咬了咬自己的薄唇,吸气声音颤抖地说:“心心,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份东西好吗……”
那头的简心问她是什么,顾晚拽紧自己越来越疼的心口,压低声音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了好几分钟,才一字一顿地说:“离婚协议书……”
……
就在顾晚楼上的高级病房,大批的医生护士着急地进进出出,这一层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僵硬布满死寂。
那抹修长的身影无力地站在玻璃窗外,睁着那么一双又变红的骇人眸子,死死地盯着玻璃窗里躺在那病床上的小小人儿。
看着那么瘦弱小小的他,躺在那儿脸色青紫浑身颤抖,痛苦地不断抽搐,看着医生那么一下下地给他注射着药物,一针一针,大概有好几十针,几乎扎破了他整个小小的手背,到最后,医生甚至动用了那个可怕的电击救生器……
那么一下下,毫不留情地压在他小小的身上,让他整个身子抖着撑起,然后又无力地躺落……
陆东晟垂下的双手死死捏紧,心里抽痛的无比厉害,闭上了猩红眸子不忍心再看了,越看,那愧疚,就越是锋利如刀,那么一下下狠狠地剜着他的心,让他痛到要窒息,他就越是会想起在那个恐怖风雨夜那个女人的最后哀求……
她舍命救了他,他却连她最后的遗愿都完成不了,他没用,他是个混蛋啊,做出的所有承诺,一样都没有实现,无论是对轻语,还是对晚晚,全都没有……
“突发性休克!要马上进行抢救!”
这是刚才医生唯一对他说的一句话,现在还嗡嗡作响在他的耳旁,那样刺着他的耳朵,意思就是说,宁宁可能会死是吗?
这个念头钻进他脑海的时候,一下让他颀长的身子狠狠颤抖,他抹了抹晦暗如深满是愧疚痛苦的俊脸,怒吼一声,狠狠地砸上了那厚实的玻璃窗,眼里闪烁出了液体。
医生急促惊慌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里边传来,那扇病房门也紧闭了好久好久,就看着外边烈日高照,三个多小时过去,那病房门才缓缓地打开。
特意从国外请来的顶尖血液科的专家医生从里边出来,一脸大汗满是疲惫,陆东晟连忙从长椅上窜过来,抓紧他的肩膀摇晃,睁着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问:“怎么样?宁宁怎么样了?”
专家医生抹去脸上的汗,喘了口长气对着他说:“抢救过来了,但是我们发现,他血液中的病毒已经急速扩散,血细胞尽数被吞噬,数值越降越低,先前移植进去的骨髓已经出现了严重排斥反应,突发性休克只是前兆,病人的造血系统功能已经很低了,各路器官,也出现了衰竭的征兆,情况不太乐观了。”
最后的几个字,深深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按在医生肩上的大手收紧,他的额头爆起青筋,目眦俱裂地冲着医生暴戾怒吼,因为控制不住了,晚晚出事,没了孩子,他本来就已经要发疯!
“到底是什么病毒这么厉害?五年以来,宁宁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发作了?”
那医生被吼的脸色惨白,吓的浑身哆嗦了起来,声音颤抖无奈叹息:“不……不知道,陆少,这是一种新型的病毒,我们团队研究血液方面的疾病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厉害会吞噬血细胞破坏人体造血功能的病毒,也不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是从哪里感染上的。”
“我们看了之前林医生的诊治记录,的确,之前病人的情况很稳定,但是我们不知道林医生是用什么方法救治病人的,甚至我们连她用的什么药都不清楚,只知道她给他移植过符合的骨髓,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团队目前无能为力,陆少,我建议,请林医生回来吧。”
林洛洛……请那个恶毒的女人回来吗?不,她还带着那个天大的秘密,她绝对不能回来!离晚晚越远越好!而且那天过后,他也已经不知道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