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自己都快不相信她是水月停轩的三掌院了,比起雪艳青、漱玉节,没准这名自负美貌的少女还更像七玄外道些。
要不是五帝窟还有个漱琼飞打底,把她跟何君盼摆在一块儿,包管十个除魔卫道的正派侠士里,倒有十一个要杀错人。
任宜紫露这一手,多半还是为出一口恶气,耿照却不由得留上了心:她若是在激斗之间施展这门神技,威力岂止增加一倍而已?
怪的是方才她全无此意,仿佛武功与此无涉,全没想到要把这样精巧难防的手法应用在武学之中。她更关心的,还是面子问题。“啪”的一记响指,金钏、银雪又将他围在中间,摆出空手接敌的架势。“任姑娘,”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明知打不赢,怎么老是要自讨苦吃?“在下的确为镇东将军办差,大家说起来都是自己人。适才有些小小误会,请给在下一个说明解释的机会,就当是卖将军一个面子,如何?”任宜紫轻声笑起来,玩闹似的晃着他的金字腰牌。
“看来你什么都没搞清楚。我阿姐的下落,头一个不能让慕容柔知道。”她笑着转头,眸中却无笑意,柔声道:“不得不杀你灭口,本姑娘也相当头疼啊!”
“皇后与佛子携密诏来对付慕容柔”的谣言,自凤辇离京起没一天止歇过,早已在东海各处传得沸沸汤汤,堪称街谈巷议的热门。
其中谬处,就连初涉官场的耿照都知道:慕容柔经营东海既久,麾下十万精甲,砺兵秣马日夜操练,当世能抗手者,不过西韩北染而已。皇上一纸诏书能拔去镇帅,在平望都拟旨盖印便了,何必劳动皇后佛子跑一趟东海?
这是无知百姓才有的妄念。须知政事繁复,牵连甚广,天子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戏文里一人独立、为所欲为,阶下臣工尽皆俯首的画面,多半只有在野台才能看见。任宜紫之言似与流蜚相契,坐实了“皇后此番为镇东将军而来”的态势,但耿照一听便知不对。
全东海若只一人与皇后的安危休戚相关,那人便是慕容将军。这张名单上若有余白,怕得再拉上迟凤钧大人。她说得出这番话来,只代表一件事。
“你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哪儿去了,对罢?”耿照忍着笑,正色道:“她离开的时候,并未同你说要去哪儿,是不?”
任宜紫心中“喀登”一响,高深莫测的笑容凝在脸上,暗自咬牙:“哪来的死小鬼,怎地什么事儿都像瞒不过他的眼睛?”
兀自端着架子,强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乃皇后娘娘的亲妹,是受了她的请托,才在这儿守护凤阁的安全。我不知道姐姐的下落,难不成你知道?”耿照心想:“你这不等于承认了自己不知道么?”
从容道:“日前金吾郎大人趁夜将皇后娘娘送离栖凤馆,我命山下骁捷营于、邹两位统领派人日夜监视,不见有车辆返回,料想娘娘迄今未归,十分担忧。”
他这话后半截是真,当夜与任逐流交手后,对这位金吾郎大人颇为上心,的确交代驻守阿兰山下的于鹏、邹开二位,严密监视夜间车行进出,但当时并未与皇后联想作一处。
如今见了凤阁的情形,转念一想:如非皇后,何人需要任逐流亲自护送?顿时明白当夜那名披着连帽大氅、身形曼妙的夜行丽人,必是袁皇后无疑。
任宜紫不明所以,睁大了美丽的眼睛,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其他水月弟子如黄缨、采蓝等,往往是两三年才回一次家,她却是年年往平望都省亲,少则一月,长也有待上两三个月的。
遇皇上圣诞,又或中书大人寿辰,少不得又要回京,经常不在东海。中书大人任逐桑在府中不谈国事,对总领东海的镇东将军,任宜紫的印象与大部份京中百姓一样,多由茶馆弹评而来,没能领教过这位书生将军的厉害,只当作是说书人胡乱吹捧的人物。
此际不禁咋舌,暗忖:“叔叔与姐姐自以为天衣无缝,不想早被慕容柔盯上。”气势一馁顿觉无聊,没好气道:“你们忒厉害什么都知道,还来这儿做甚?拆房子立威么?”耿照正色道:“怎么会?将军大人也担心皇后娘娘的安危呀!
再说了,三日后论法大会即将举行,届时娘娘若仍未归来,这会还要不要开?将军多次求见,均见不得任姑娘之面,才让我来看看。”这谎撒得破绽百出,幸而任宜紫对官场所知有限,一想:“原来镇东将军多次求见,是为瞧我来着。”
顿觉自己尊贵不凡,毫不逊皇后姐姐,得意得快要撅起小屁股来,怒气略平,摆手道:“你回去同慕容柔说,姐姐不在,还有我呢!
穿戴上凤冠礼服,哪个敢说不是皇后?叫他别担心,管好自己的事儿罢。捞什子论法大会,不就是坐着听大和尚念念经么?”耿照听得快晕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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