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吕晋汉返台休假一周,从任拓南口中探得风声——下一站是北京。
“越来越远了,好过分。”趴在男人胸前,苏蜜棠恨恨地说。
这里是台北市区的旅馆,吕晋汉原来租赁的湖边公寓己经退租,返台时暂住在这里。
“不过分,还让我升职,也加薪。”也不能说调职不好,至少吕晋汉己经从一开始的小经理一路往上爬。
“你看我是不是干脆收了咖啡店,跟着你去北京?”她俏皮地笑。“我保证会吃很少,尽量不要花钱。”
“先等人事命令正式下来再说吧。反正我们也做好准备了,不是吗?”他温柔一笑。
这三年的分离并没有冲淡两人坚定的感情,他们不但爱得更深更浓,时间也让他们能静下心思考,为两人的将来做更周全的计划和安排。
“嗯。”苏蜜棠甜笑。“明天要回一趟南投吗?大家都很想你。”
她确实做到当时的承诺,只要有空闲就往南投跑,吕家父母简直感觉像是己经有了媳妇似的。
“好啊。妈说你上回还做蜜糖吐司给她吃,据说好吃得要命?”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谁知大小姐也懂得讨好未来的婆婆。
“你想试看看吗?我也可以做给你吃喔!”
“不了,我吃你就够了——”他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
“唔讨厌,你越来越凶了”男人进攻得好急切,她忍不住抱怨,却又无法克制地迎合着他的动作。
这夜,谁都别想睡了
隔日,人事命令还没下来,倒是吕晋汉突然被传唤至潘家大宅。
被请进潘老太爷的书房,吕晋汉的脚步微微怔住。简朴而肃穆的书房里不只坐着潘老太爷,连苏家父母都来了。
三位长辈分别坐在沙发上,没人开口要他坐下,吕晋汉直挺地站在三人面前,气氛凝重,仿佛接下来是公审大会。
邢潘老太爷终于开口,声如洪钟。“把我们家棠棠迷得神魂颠倒的就是你?”
这年轻人是长孙潘天柏的特助,因此之前见过多次,虽然相貌端正,将才挺拔,他甚至还指定由他协助苏蜜棠的咖啡店开业,但压根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居然让他把宝贝外孙女的一颗真心给掳走了。
“我是吕晋汉,打扰了。”他也是见过世面,声音不亢不卑,不畏不惧,态度沉稳合宜。
“就是他没错!”苏母激动地指责。“你这家伙!明明把你调得远远,却有本事把一个清白女孩霸得紧紧,怎么劝都听不进耳,一心只想跟着你——都己经快二十八岁,整个台北市全知道她跟你在一起,我想介绍再多再好的对象也没办法,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良心啊?亏兆邦金控花那么时间载培你,根本是恩将仇报——”
“够了。”潘老太爷阻止苏母,精明如鹰的锐眸直视着吕晋汉。“我要听看看你的说法。”
“是。”他恭敬点头,嗓间低沉厚实。“我对棠——呃,苏小姐绝无恶意,纯粹是两人真心相爱,己经无法再回到没有彼此的生活,因此,请恕我斗胆,恳求老太爷成全。”
“所以,你的打算是”原本以为调职的方式会让两人因为时间和距离逐渐冷却,没想到三年过去,两人依然如胶似漆,恐怕很难分开了。
“任凭处置。”只要能相依生活一辈子,即使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相信苏蜜棠和他也有办法过得自在舒适。
“任凭处置?真有自信。”潘老太爷不以为然地冷笑。“好,那我就成全你的任凭处置,听好——”
“第一,立即离开兆邦集团,永不录用。”脾气这么硬,他就干脆下猛药。
“第二,卖掉咖啡店,除了六百万的资本之外,任何盈余也都要归还我。”咖啡店是他百分之百的投资,当然有权力要求收回。
“这咖啡让生意很好,收掉有点可惜”苏父和苏母低声咕哝着。
“第三,我要把棠棠名下所有的资产都收回来——如果你真要娶,只能娶一个身无一物的苏小姐,而不是我潘老的外孙女!”
“没必要这样吧?爸,这万万不可——”苏母急了,转向吕晋汉。“你看你把棠棠害成什么样子?还不快滚!”
“老太爷的意思,我完全明了。如果以上三个条件可以换得我和苏小姐在一起,那我非常愿意。”
“你凭什么替棠棠决定?她可是我女儿!”一想到多年来为女儿争取到的资产即将转眼成空,苏母急得跳脚。
“当然,我会回去转达老太爷的意思,由她自己做决定。”吕晋汉仍是不疾不徐,从容以对。
“回去回去!总之,你们考虑好了再来跟我报告——”潘老太爷烦了,挥手散会。
离开潘宅,开车返回区的途中,吕晋汉打电话给苏蜜棠。
他把潘老太爷的意思转达后,询问心爱的女人。“你觉得呢?”
“跟你一样呀,我们不是早就讨论好了吗?”电话这端,苏蜜棠澜着甜笑。“即使一无所有,我们还拥有彼此呀。”
“嗯,我们拥有彼此。”
大手握着方向盘,吕晋汉噙着笃定的微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隔日,吕晋汉立即赶赴潘天柏办公室,亲手送上辞呈。
“我早就说过,处理不好会变成公事——”果然牵连到他,潘天柏大叹。“干什么搞成这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和棠棠要结束台北所有一切,回南投山上。”他的语气云淡风轻。“我们还有点积蓄,准备在买一块地种茶。”
吕家世代都是茶农,这几年,台湾有机茶叶的品质在国际上极受注目与肯定,他想回山上朝这方面发展。
“你、你说什么?!”即使是向来不动如山的潘天柏,这会儿下巴也要掉了。他吃惊地再三确认。“棠棠和你回南投种茶?”
他完全无法想像娇嫩宛如芭比娃娃的小表妹,居然要变成采茶妇?
“三年来,她经常去南投看我爸妈,对山上生活越来越喜爱,这也是她先提出来的想法,我们讨论过后才做的决定。”察觉老板的脸色不对,他补充说明。“当然不是让她真的去种茶。我们会雇用工人去整理茶园,棠棠和我则专注在业务开发经营方面。”
人才养成有多不容易,他心底明白得很。吕晋汉跟在他身边多年,好不容易足以担当大任,却因为儿女情长而被迫离开,甚至要回山上种茶
这、这到底值不值得?
不管值不值得,他得想办法留住人才——当然,也不能放任让表妹真的去唱采茶歌。
“我认为你们的决定太草率。这份辞呈先收回去,等我请示过老太爷再说。”修长大手一把抓起辞呈塞给他。“总之,什么都不要多说,回去等我消息。”
事情紧急,当天晚上潘天柏奔至潘家大宅,把吕晋汉和苏蜜棠的决定一五一十地向老太爷报告。
“他疯了吗?居然要带我的心肝宝贝去种茶?!”老人家一阵晕眩,血压顿时飙高,气到不知所云。“棠棠要去种茶是真的吗?还是开心农场也有在种茶”
“爷,您看这事怎么办?”他深知老人家根本不在意什么人才不人才——人才用钱砸下去就有,他一心只挂着宝贝外孙女,所以也不用说太多,直接抛出问题就好。
“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老人家慌了。“本来只是想吓跑他,谁知道他竟然当真了?还有棠棠——”
最让他心痛的是这个外孙女,宠她疼她到这么大,竟然说走就走,难道不替外公想想?居然为了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甘愿被骗去山上种茶
“爷,您冷静些。”潘天柏每一次看到老人如此脆弱失控,他唤来随身护士,先让老太爷吃药喝水,稍作休息。
“不管了!”老人家冷静了些,很快就决定。“就叫那家伙留在公司,派个好职务给他,倒是咖啡店别开了,棠棠只要给我乖乖享福就好——”
“但”潘天柏还是得先让老人家有心理准备。“吕晋汉的个性耿直,这样的决定呃,他未必能接受。”谁教老太爷之前把话说得那么死。
“不然是要怎么样?直接说啊!”潘老太爷又火了。“我这把年纪,棺材都要入一半了,竟然被这小子吃得死死!”
“爷,您别气——”
“反正看要怎样就怎样!总之,只要不去山上种茶,只要他好好地真心对待我的心肝宝贝,我就随便他了!”今晚冲击太大,老人家差点要哭出来了。
“是,我马上去办。”潘天柏安慰他。“爷,我会监督他们两人好好过日子,早点抱着外曾孙回来让您玩玩,好不好?”
“最好让我等得到!”要是这种事情再来几回,他的心脏绝对承受不起,包准要去见阎王了!
终于了结这件大事,接下来还得去劝劝那对傻情人呢
潘天柏拿起电话,拨给亲爱的老婆。“爷这里搞定了,你打电话给棠棠,约他们两个过来吃宵夜吧!”
望着阳明山上的夜空,潘天柏终于长长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