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炜不以为然:“既成未婚夫妻,又哪来麻烦的说法?念念,你为他考虑不错,但是偶尔也应给他机会展示他作为未婚夫的能力。男人,骨子里都有属于他们的虚荣感。比如这次舞弊事件,于他人来说可能无能为力,然而在荣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我无言以对。
慕炜又问我暑期安排,我想到荣致谦的广州之行理应结束,心中难免一阵惶恐。
这段期间他忙于谈判,我埋头于考试,除了他离开时留下的短讯,我们竟无一则通话。
我越发心虚,仿佛等待宣判的疑犯,生杀予夺早已由不得我。
荣致谦终于来电,他似乎很匆忙,交待我他无法赶回,须直接前往纽约。
他的语气很平静,我没有听出丝毫异样,我尚且不确定他广州之行的结果,于是也不敢多问。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不归似乎是上天对我的仁慈,使我得以被判缓刑。
就在这次通话结束后的第二天,国内媒体巨头央视,国外著名新闻机构包括道琼斯、彭博社、路透社等,纷纷报道一件轰动国内外财经界的盛事。
2006年7月8日,于RSBC内地战略来说无疑是里程碑式的一天。
这一日,位于广州市中心东南发展银行的行政办公室,RSBC与其他机构组成财团,按照竞标时提出的价格购买东南发展银行85%的股份。由于国内法律对外国法人持股比例的严格限制,RSBC购得20%的股份。虽然未实现最初期望的绝对控股,但RSBC通过一系列谈判又与各方达成多项有利协议。
镁光灯在荧幕中闪现,镜头拉伸,将众人视线带到签字仪式现场。
黑色会议长桌前,衣着严谨的国内外投资者一丝不苟签完字,面带微笑互相握手。荣致谦身穿黑色商务西装纯白方领衬衫,系银灰领带,看起来中规中矩,在一众年逾四旬的投资者之中峻拔出挑,愈显英睿沉稳。
画面仿佛就此定格,看着他秀儒文雅的面庞和温润内敛的笑容,我脑中瞬间空白,却又抑制不住冷汗涔涔。
焦虑地搜索星马银行的新闻,竟得知其在上一轮竞标中因竞价过低而惨遭出局。
我简直不敢相信。
U盘明明已经转交,星马由此失利绝无可能!
我不再犹豫,立即拨通何漪能的电话。电话由秘书转接,我言明其事,何漪能终于开口:“星马竞标失败与卓小姐无关,我不会为难你。”
得此承诺,我终于松一口气。我不知他们在此次收购中何处环节出现问题,终究非我所关心:“既然如此,何小姐可否遵守约定,撤走我小弟身边的人,并将东西归还。”
“不必心急。我会按约定把人叫回。至于你要的东西,”何漪能淡淡道,“恐怕还须由你替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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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肯尼迪机场,透过玻璃窗望去,是青黑夜色下辉煌连绵的灯海。
我去大厅领完行李便取出电话打给荣致谦。
电话一接通,我立即道:“致谦致谦,猜猜看我在哪里?”
那头片刻沉默,我听到一个略带尴尬的声音道:“卓小姐?荣先生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我愣了愣,疑惑道:“他怎么了?”
“今晚喝了点酒,有些醉。”
紧绷的心瞬间放松,我又道:“你是路周?麻烦你照顾致谦,我现在刚下飞机,可否告诉我地址,我尽快赶到。”
他似乎有些吃惊:“你已到纽约?我马上派司机过去。”
我立即推辞:“太麻烦,我会叫的士。”
荣致谦在曼哈顿的寓所位于中央公园西部路,我下车的时候,看到路周已等候在大厦阶前:“荣先生已经睡下,我方才让人收拾好你的卧室。”
“有劳你。”我跟着他进大厅,身后门童替我拿行李。
路周在电梯前输入密码,电梯门开。
跟着他进入屋内,将行李安置好,我犹豫着问路周:“以前不曾见他饮酒,今次怎会喝醉?”
路周苦笑:“荣先生今日有些不快。”
我不解,前几天收购案圆满落幕,荣生收获颇丰,他理应高兴才对。
我欲再问,路周却先一步向我告辞。
他离开后,我简单洗漱。躺在床上却一直难以入眠。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我特意赶回香港,却被卓先生的美女秘书转告,卓先生正携女伴游欧洲。
我连讽刺的话语都欠奉,独自前往墓园,而后便直接乘班机赴美。
窗外不见月光,城市灯火在玻璃巨幕般的大厦间辉映,折射出曼哈顿繁华夜景。
我推开隔壁的房门,荣致谦规规矩矩躺在床上,夜色下隐约可见苍白俊秀的侧脸。
我倒了一杯清水放在床边,调节好室温,又小心替他掖好被子,刚要转身,猝不及防听到床上的人一声呓语:“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