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代价?你今日向我哭诉,是否已经忘记你的本分与责任?”
“我……”
舅妈面无表情地打断:“何况当初让你见的并非纪诤一个,是你选择他,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后悔,我李氏丢不起这个人。”
慕炜哭着离开,我看见舅妈独自站着,没有移动一步。
半晌,她低头,似是喃喃:“炜炜,以后,你总会明白。”
舅妈许久才离开,我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寥落。
再次见到慕炜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往日的神采,拉着我直往旁边的房间去:“找你好久,现在才出现。礼服我已经帮你挑好,过来试试,不合身的话我找人改。”
慕炜的眼光自是毒辣,蜜色裸肩鱼尾裙,精致的剪裁独树一帜的设计让我看到镜中的自己都忍不住吃惊。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惊艳。”慕炜洋洋自得。
我眨眼:“不怕我夺走新娘风采?”
“主角是我,我怕什么?”她挑眉,“新娘永远是最美,何况我本身就是鲜花一朵。换上婚纱,无人可及。”
我为她的自负折腰。
“明天我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慕炜微笑着,笑容有一丝飘忽,“最后一次。”
婚礼当天,我在新娘休息室收到荣致谦的短信。
一抬头,看到镜中慕炜揶揄的眼神:“荣少到了?”满满的肯定。
我吐了吐舌:“明知故问。”
“心上人来了还不出去迎接?当初为了追求人家连小保姆都敢做,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么?你居然如此薄情么?”她瞥我一眼,语气幽幽的。
我举手投降状:“这不是陪你嘛,我马上去。”
怕她继续唠叨,我跳起来就往外跑。
宴客厅一角,我终于找到荣致谦。
他与卓先生和舅舅在一处谈话,我驻足,不欲打扰。
“我听闻昨日的听证会上,荣生控股公司首席合规官帕特尔已宣布引咎辞职,更有参议员指出应撤销荣生美国的牌照。”舅舅皱眉,“致谦,非洲的项目已经深入,我不希望因此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荣致谦背靠沙发,身上是出自的深色手工西服,浅色格子领花,衬得他喉颈线条格外悠扬性感。
他神色矜淡,语调不疾不徐,一派英伦绅士风范:“帕特尔尸位素餐,慵懒怠懈,既无担任此职责的能力,自然要退位让贤。至于撤销荣生美国牌照的传言,李总放心,此次荣生虽有损失,但尚在控制范围内,不会影响我们双方的合作。”
舅舅眉间有些许放松,但语义有所试探:“前不久我于欧亚经济研讨会遇到荣罗兆禾女士,近来荣生高层频繁变动,似乎令她颇为烦忧。”
荣致谦唇边泛起一丝温雅笑意:“母亲念旧,碍于往日情份不愿撕破脸面。然而此次荣生遭遇参议院调查,大半归功于这批旧臣。附骨之虫,若不除去,任凭荣生百年基业也无法经受住摧残。荣生注入新鲜血液,如此,与李总的合作岂不是更有裨益?”言辞之间颇显锋芒,然而笃定的神色又让人感到分寸和谨慎。
舅舅将目光移向卓先生,卓先生从开始便保持沉默,此刻终于笑着开口:“如今世家子弟大多蒙祖上荫庇,不曾尝农桑之苦,以至于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致谦能够如此,必大有作为。”
荣致谦欠身,笑容谦逊,不卑不亢:“还要多靠各位长辈提携。”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投到我所在的方向,我眼皮一跳,转身离开。
纪李两大豪族联姻,自是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慕炜身披嫁纱,挽着舅舅的手从鲜花筑起的拱门下缓缓走来。在青碧的草坪中央,她的笑容隔着轻缈如雾的白纱若隐若现,却吸引住所有人眼球。
当纪诤牵过慕炜的手,一同站在牧师面前进行宣誓,那圣洁的姿态如画一般美妙动人。
周围人低低称羡,赞叹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我心中发寒,无意识地拨弄腕上的粉钻铂金手链。
忽然手腕一空,有人将手链解了下来。
我抬头,正看到荣致谦凝视我的眼。
“疼吗?”他低低开口,带着几许无奈和温柔,“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这才发现方才玩手链的时候扯了几下,雪白的手腕此刻有一圈鲜明的红痕,眼看就要渗出血来。
明明不是很疼,我却感到眼中难以抑制的酸涩。
一闭眼,泪水滑落。
“这么疼?别哭。”他有些措手不及,想要帮我揉揉,似乎又怕无法控制力道揉出血来。他轻轻抹去我的眼泪,搂着我进休息室,吩咐人帮我处理伤口。
等到处理完,外面的宴会已经开始。
纪李两家请来著名乐团演奏,华美的乐章传入我的耳,是ss的《南国玫瑰圆舞曲》。轻快的节奏和优美的旋律,明明该纵情欢笑,我的胸口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荣致谦陪在我身畔,在此之间他的手机铃声不断,他接了电话,不知是哪国语言,我听不明白。
电话收线,门又被敲响,路周捧着一叠文件进来,颇为抱歉地看我一眼,对荣致谦道:“荣先生,还有几分急件需要你签署。”
荣致谦皱眉,松开我接过文件。
我正打算离开,他抬眉叫住我:“去哪里?外面吵,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我摇头:“不打扰你工作。”
他笑了,如夏夜的月光一般清雅润凉:“这么懂事?”
我沉默,在他的手要碰到我之前躲开。
室内一刹那压抑。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不知所谓道:“我是,他们会找我,我先出去。”
我转身,逃一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