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泪弥足珍贵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贝雷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又出现在他眼前?
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不是说不想看见他吗?怎么又突然蹦出来?这样魔法怎么没有反应?
那天当他追打古罗时,那家伙是这么对他说的
“她是许愿不要再看见你,没有许说不帮你工作啊。”
他气得拿雷轰他。“那是什么烂解释!”他会相信才有鬼!
“那不然你要怎么解释呢?主子我的毛,焦了啊!”被暗雷轰得叽叽叫的古罗,在结界中四处窜逃。“人都自动送上门来,我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不然你要我去开除她吗?”
结果说要开除她那句话,让他召唤破杀刃出来砍狼。
“唔”伊恩挑了挑眉,诡笑。“这真是有趣的安排呢。”隐喻无限地说着,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你说什么鬼?”一提起知叶,贝雷特顿时气血翻腾,指尖不意触碰到除魔刃的刀锋。
烧灼般的疼痛立时透过指尖传动。空气散发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贝雷特放下除魔刃,抬起受伤的手一看,只见被刀锋触及的伤口,无黑溃烂。
伊恩见状,眼神闪烁,笑容加深。
贝雷特首次除魔刃反噬他不动声色的双手一抹,除魔刃造成的伤口随即消失不见,他又继续擦拭那漂亮的银制匕首。
“小女佣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倒是好友我是特地来给你警告的。”
“哼。”他活了几千百年,斩杀多少同类才活到现在,会怕区区几个恶魔猎人的追杀?
冷哼一声,贝雷特继续保养那把该死的匕首。
“嗯哼,你是知道的,恶魔销声匿迹数百年,已经很久没听说过哪个人类少了灵魂这种事,最近这种事情又传了出来欸,谢谢,果然你擦过就是不一样,亮多了。”话才说到一半,贝雷特就将除魔刃擦干净了,他爱不释手的取饼流传数百年的神器,插进大腿上绑缚的刀鞘里。
“你到底拿那把刀做什么?”贝雷特忍不住问了。他帮他保养那把刀几百年,很少听说他宰了什么恶魔,但怎么老是那么脏?
“就削削水果,吃牛排,切切肉,挺好用的,我用得非常顺手。”这可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啊!
“”贝雷特无言。他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拿来当水果刀,牛排刀用!难怪那把匕首脏得特别快,要是除魔刃有灵性,一定会哭的。
“能活到现在的恶魔都很聪明,而且狡猾。”伊恩话题一转,吃吃笑了。“不过,我手底下那些猎人们,也非常积极的寻找开战理由。”
“啧!”他嫌恶地啐了声。“麻烦。”
“好友。”伊恩大掌往贝雷特肩膀重重一拍。“虽然,我挺喜欢你这双标奇立异的恶魔,不过等到除魔刃不愿被你碰的那一天,我们只好一决生死了。”
加重在肩膀上的力道让贝雷特头紧皱,用沉默回应好友的好心警告。
入夜的乡间小镇,时间像是静止了,没有光害的夜空星星遍布,出现了罕见的银河。
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斜屋顶上,穿透精致的的彩绘玻璃,洒进古拙的阁楼房间。
“累死我了”刚从浴室洗完澡的知叶穿着细肩带、超短裤,飞身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那个女人是存心整我的吧?”哀声诅咒把她整得死去活来的ashley,她一边揉着发痛的手臂。
女人血拚起来的狠劲还真是恐怖!什么都要看,什么都想买,买买买个不停,连带她这个负责提货的“小妹”动作还得快快快,害她现在手臂啦、腿啦,全都痛得要命。
原本叭在床上快要睡着了,想起有事还没做,又认命的起床,整理起今天带过来的行李。
迸罗叔叔要她今天搬进来,所以伺候完那位小姐的需求之后,她又回家去拎了几件衣服和保养品过来,行李代还丢在墙角。
她把行李代拎到衣柜前,看着足以藏匿人的木制衣柜,打了个哈欠,才将衣柜打开。
空荡荡的衣柜里,只有几个衣架,她把衣服一件件吊好,分门别类的摆进,整理着整理着,突然听见突兀的“喀”一声。
眨眨了眼,知叶满脸疑惑“不会有虫吧?”有可能耶,古罗叔叔说这房间很久没人住了,有可能会有一些小动物在里头筑巢,如果是蟑螂老鼠,那她今晚就不用睡了!
“可恶,给我出来!”她爬进衣柜里开始找。
摸着摸着,竟然摸到衣柜上层有一个裂开的夹缝,其中有个被白色防尘纸包起来的东西。
“怎么会有东西?”掂掂手上东西的重量,又摸了会儿,是本书。“竟然有机关,不是老鼠啊?明天拿给古罗叔叔好了!”完全没有拆开来看的念头,她累了。
转身走向床,知叶随手把那东西丢进床头柜里,爬上床后抱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连床头灯都来不及关掉。
晕黄灯光下,她周身散发一层淡淡的光,彩绘玻璃上垂眼的圣母,突地缓缓睁开眼。
一双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沉睡中的人,下一秒,空中又浮现一只透明的手,锐利的黑色指甲迅速伸向床上安睡的人儿。
但仅是,轻轻的为她拉起踢到脚边的凉被,重新盖上。
忽地,贝雷特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黑发黑眼的他回复恶魔形态,先是为她盖被,再调整冷气的温度最后布下数道安全结界。
在他的房子里,她很安全,不会有事,所以他该走了,但他走不了。
走到她床前,他伸手,轻轻触及她沉睡的容颜。
“你这女人”他声音轻柔飘忽,像风一样。“真的忘记我了。”
因为他,拿走了她的记忆。
“起来跟我打架,好不好”只有在她睡着时,他才敢出现在她身边,放纵自己尽情的心痛。
她不记得他了,所以不会跳起来跟他打架。
现在她眼中的他,就只是一个付她薪水的老板而已,难伺候又阴阳怪气。
“好好好,这个、这个不要,其它包起起来”
累到极点的知叶不但作梦还说梦话,贝雷特一度以为她会清醒,结果她只是翻个身继续睡。
这一翻身,她的双手露出被外,左右手掌心两道狰狞难看的疤,让贝雷特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两年前,她带着凄苦的笑,握着他的匕首,义无反顾的划下一刀又一刀,温热的、鲜红的血,染红了她脚下的五芒星阵。
他胸腔里那颗温热的心激烈的跳动着,似是想跟修补它的人产生共鸣,但是她,却依然毫无反应。
这也没什么好惆怅的,因为她全部都不记得了。
饼去几百年来,他不断的追寻爱琳的转生,诱骗她与自己定下契约,最后再拿走她所有的忘记,他的报复,便是让她和马汀忘了他们曾经相爱过。
“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只是当他身陷同样的境况,才明白自己有多残忍。
他多希望她睁眼就会记得他,记得她为他心疼,再一次的,爱上他,然后这一次,他也会懂得爱她。
冲动让他的指尖出现一道白光,那是她的记忆,关于他的,以及她奶奶过世前后,那段令她伤心难过的记忆,只要轻轻点一点她的额头,醒来后,她便会全部都记起来。
她会跳起来拿拖鞋丢他,生气的扑上来跟他扭打,伶牙俐齿的挖苦他是小器爱记仇的变态。
“你也会记得,你爱我。”英俊邪魅的脸庞布满疯狂,黑曈中的银色在旋转,他气血翻腾,随心所欲的那一面催促他顺从自己的渴望。
他是恶魔贝雷特,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只要他想,没什么不可以!
“记得我”指尖的白光逐渐靠近她的额头,就快了,只要把记忆还给她,她就会爱他。
最后一个愿望最后一个了,我要失去记忆后,不要再看见你你受够瞧了我不要再见到你
两年前那番决绝的话语,猛地打进他脑中,伴随而来的疼痛使他顿住动作。
收回指尖,贝雷特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几乎发狂,在最后一刻收回欲还给她的记忆。
除了怕她恨他,他更舍不得她难过,所以没将她最痛苦的记忆还给她。
“我并没有拿走全部”待情绪渐渐稳定,他再度走向她床前,凝视她熟睡的面容,目光随即调向她暴露在外的掌。
他的匕首造成的疤,他没有拿走,只要一个简单的消除魔法,她的双手就可以回复原本的柔嫩,但他不愿关于他的一切,就这们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如同他仍在她老家落脚一般,明知不可能,仍带着期盼,期盼有天,能与她不期而遇。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他苦笑。
自从他诞生于与,便从没一刻停止痛恨自己的“命运”诅咒着让他现世的造物主。
但“命运”又给了他快乐的机会,他却让那机会流逝,他,是笨蛋。
“既然注定我不能拥有快乐,那么结局是如何,都无所谓了。”他语气过分轻柔的说着,眼神透露出决心。
再次望着她的睡颜,贝雷特抑制不了冲动的俯身,以黑色的冰凉的唇,亲吻她温热的唇瓣。
“没有你,毁灭又如何?”抬首,他讥诮的笑了,旋身往圣母彩绘玻璃窗走去,身形穿透,最终消失不见。
睁开眼的圣母,再度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