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里很是妥帖,便指派了个掌管帝都城防事务的职位,叫做职方,从三品衔。
对于现在的日子,沈月明深表满意,只有经历了尸山血海,残肢断臂的修罗场,才能体会眼前平平凡凡,其乐融融的百姓生活是多么地舒心。
沿街叫卖的小贩,家长里短的大婶,杀鸡宰牛的热闹,还有揣在怀中热腾腾的包子,这种感觉简直好得冒泡。“哟,沈侯爷,今儿您又在巡街”,布庄的周掌柜笑呵呵地问道,“沈侯爷,快进来喝杯茶,歇歇脚”,茶铺的老张头连忙招呼道,原来爷爷说的民心,竟是如此的简单和质朴。
正左右顾盼间,一双皂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抬头一看,是燕同律,沈月明面色大喜,忙拿起一个热包子,说道:“殿下,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吃个包子?绝对是这条街最好吃的肉包”。
燕同律眼色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方才低声说道:“阿月,陪本王走走吧”。
眼瞧着燕同律的神色有些不对,清雅冷峻的脸上竟有了一丝莫名的忧伤,黝黑的眼眸,深不可见,沈月明心头一颤,毕竟这个小表叔打小就很阴险,坑了她无数次,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这是她经历了几场大战后,学习到的经验。
狼吞虎咽地把手中的包子吃完,咂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只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豆浆铺子,难得的是,今天燕同律居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烦,实在是令人费解,沈月明心中不禁暗自腹诽。
随从牵过来两匹马,两人一人一骑,往城东飞驰而去,约莫跑出二十余里地,一抬头,“咦?怎么到这里来了”,沈月明有些郁闷地说道。
“你以前来过?”,燕同律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沈月明说道:“当年嫣然姐姐出嫁前,我跟她曾经一起来过这里,那时花嫁之期,良辰佳婿,嫣然姐姐笑得很开心”,她怅然地说道。世事无常,那样美好的年纪,那样般配的婚事,青梅竹马,倾心相付,谁料到会是那样的结局?也许,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最可贵的东西。
相较于沈月明如此看重顾嫣然,顾氏一族的覆灭对燕同律而言,更多的触动则是来自于顾嫣然的母亲,清河郡主。
那日清河郡主横刀自刎时,他刚从母妃宫中请安出来,途径正阳殿,眼见这位皇姑姑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皇放过顾家,被孝安帝脸色铁青地推倒在地。极度绝望之下,她一头撞死在殿中的金柱上,鲜红的血液从她身底蔓延开来,吞没了地上的金彩,皇家贵女,自先帝起便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女子,如此惨烈的死法,实在令人动容。
“殿下,你到底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情?”,沈月明有些疑惑,在记忆中,小表叔永远都是一副持正端方的模样,鲜少把心思表露出来。
燕同律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一声,说道:“阿月,本王要成亲了”。
沈月明睁大了眼睛,一脸欣喜地问道:“究竟是谁家的姑娘?居然能够入了信王殿下的法眼”,她笑得眉眼弯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燕同律看得出,她是真心为自己高兴,心里的愧疚和忧郁更是多了几分。
“你个小鬼头”,拍了拍沈月明的额头,又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燕同律淡淡地说道,定定地看沈月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月,本王希望,不管将来如何,表叔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只要有本王在,就没人能欺负你”,他声音有些悲怆和凄凉,隐含无限深意,只是当时的沈月明并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等她后来知道的时候,早已沧海桑田,故人不复了……。
“还有一句最紧要的,若是将来本王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阿月,你可千万要……”,原谅我这三个字,已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杀母之仇,又岂是一句原谅,便可就此揭过的?
沈月明见他脸上忽红忽白,又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嘴角微微弯起,一把揽住燕同律的胳膊,说道:“殿下平日最疼我,上次在殿下书房瞧见的那方冀州龙岩砚,便赏给臣下吧”,燕同律原本愁云惨淡的心情,被她逗乐了,不由释然一笑,抬起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响栗,嘻骂道:“你这打秋风的功力见涨,再这样下去,本王的库房都快要被你搬空啦”。
“哎呦,疼死我了,下手这么狠”,沈月明抱头乱窜,燕同律刚要说话,突然一道寒芒,破空而来,煞气逼人,竟直奔沈月明后背而去,他大叫一声:“阿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