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平复了心绪后,她才缓声道:“听见帐外的动静时,我尚在内间……直到最后,我趁他不备,一剑将他刺死。”
“原是如此,”无痕站起身来,稍显失望地看向秦峰,“王爷,此人身上,并无什么可以证明身份之物。”
谢宁疑声道:“行迹鬼祟,举止反常,陈彦从潜入军中,究竟意欲何为?”
“无非就是祈王或轩王派来的细作罢了。天林坊守卫严密,我有心隐瞒,他不知所在,自然传不出消息。转到围场后,才令他有了可趁之机。想必他以为帐中无人,才会铤而走险,入内探听消息。他既如此行事,军中必然还有同伙。阿宁,你可知此人平日与谁来往密切?”
谢宁暗自回想,道:“他为人孤僻,寡言少语,我并未见他与谁特别交好。”
“敌暗我明,揪不出同党,咱们惟有多加防范。无痕,你传令下去,加派人手,日夜守值。阿宁,你平日里也要暗自留心,发现什么不妥,一定要尽快告知。”
“好,”谢宁应声,无痕将尸体装起,也领命而去。帐中空余二人,谢宁正抱臂而立,试图从陈彦从往日行迹里推断出什么蛛丝马迹,耳边便传来秦峰令人安心的声音——“我命人抬热水进来,你稍等片刻,换过衣裳再回去。”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谢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她行动匆忙,没擦干就换上了中衣,内里微湿,好在有外袍遮掩,看不太分明。
对了!
谢宁恍然想起这是秦峰的袍子,正要转身换掉,步子却生生地停住,视线从血迹斑斑的衣上移开,看向秦峰,入目也不再是一尘不染的洁白。
尸体已经被无痕移走,帐中浓烈的血腥味却依然挥之不去。望着秦峰身上犹如红梅点缀的白衣,谢宁笑容苦涩,“子岳兄先去更衣吧。我并无大碍,换身衣裳便好,不必再盥洗了。”
秦峰看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此事终究给她留下了阴影。心知她的症结,不是他一言两语可以平复的了,一时之间,却也无从深劝,只得道:“我在此地更衣,你去后头吧。换好了我自会叫你。”
***
自从发现军中被人安插了暗桩,围场内外便加紧了巡视。谢宁和秦峰商量过后,干脆搬离了别院,日日宿在营中,只为能尽早找出陈彦从的同党。
他们这一走,谷穗也被接了过来,对外只称她和明霜一样,都是安王殿下身边侍候的丫鬟。
主仆二人在军中住下,不免有种回到蜀地军营里的错觉,除了亲人不在身边,围场里的日子可比侯府闺阁中有趣得多。谷穗干脆跑到厨下做起了大锅饭。她的手艺不错,才做了三四顿便被侯正等人追捧起来。
这帮小子见她们主仆二人总在一处,还鼓起勇气过来取笑了谢宁一把,直说她少年郎不知羞,跑出来调戏人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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