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这门学分只给我,其他的都是不及格。她们就惩罚我,说给电话本的最后一页最后一个人打电话唱首歌。”
“哦,何其荣幸。可是,如果我不想听呢?”何摧忍不住逗弄她。
叶书冉急了,“我也不想打扰你的!”然后低了声说:“我也知道这很无聊。可是如果不打电话给你,她们明天就去男生宿舍门口发卡片,她们把卡片都写好了,说:本人叶书冉,芳龄21,无男友,求交往。”声音越来越低,她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真是,如果现在何摧就在她面前,她真是无地自容。
何摧爽朗地大笑起来,她羞赧、可怜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好吧,你唱,我洗耳恭听。”
“而且必须唱儿歌,你多担待啊~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一不小心哗啦啦溅了我一身泥。”叶书冉想:唱都唱了,就别再扭扭捏捏折磨他的耳朵。好在自己唱儿歌的时代,也是经常登台献唱的文艺儿童。
叶书冉活泼欢快的儿歌和她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她的儿歌唱得挺好听的,她的声音也那么好听。何摧始终嘴角噙着笑,耳机贴在耳边,坏心情在一点一点地被涤荡掉。这个儿歌他也会唱的嘛。
歌声停下来,他听见叶书冉嘘了一口气的声音以及旁边乱七八糟的起哄和掌声。
“何摧,谢谢你啊。你等一下。”叶书冉挥挥手,对一屋子的人说“娱乐时间结束了,你们赶紧给我腾地方,我还得善后呢。”众人识趣地散去,寝室里静了下来。
“你抽了很多烟?”叶书冉把捂着话筒的手挪开,轻轻地问。
何摧站起来,单手穿上衣服。闻言手下一顿,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声音都哑了。心情不好啊?”刚刚他接通电话时候低沉的“喂”了一声,她便发现不对。虽然她对他没有多么熟悉和了解,但是她就是有这个感觉,也因为他叫她的名字时,少了一份儿轻松和温和。
“所以我得对你说‘谢谢’,刚才心情不好,现在好像好起来了。”
“那我就不介意刚刚很失态、很丢人了。真娱乐到你了,一点儿都不亏啊。”叶书冉摸了摸鼻尖儿。
何摧慢慢走向另一个空着的篮球场地,靠在篮球架上,本来想点一支烟的,此刻把烟捏在手心把玩着,没有点燃它的欲望。
“书冉,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
“我好像、大概、真的有这个优点。你在哪儿,周围很空?”
“在我大学校园里,经常跟我的朋友打篮球的地方。”
“我喜欢看别人打篮球,但是不太懂篮球规则。哪一方进球我都很兴奋,我还给乌龙球喝彩过呢。”
何摧低笑了一声。“想来北京工作吗?”他突然问。
“还没想过呢。”
他们俩都沉默下来。叶书冉先说:“本来今天我是被她们惩罚的那一个,她们说出来惩罚方案并且知道我要打电话唱儿歌的对象是你的时候,我绝望极了。我权衡了半天被你拒绝丢人还是明天去男生宿舍发卡片丢人,最终决定在你这儿冒一次险。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一点儿都不糟糕,你救了我,不是吗?”
何摧凝了眉,问她:“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才选择宁可被我拒绝也不去男生面前丢人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想我的运气应该没那么差,看在我们再三偶遇并且互相帮助过的份儿上,你也许会觉得我无聊,但是不会放着我去寻难堪。”
不知怎地,听了这句话的何摧心中竟然微微地波动了一下。
“所以,何摧,不管今天你因为什么心情不太好,只要你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下一刻这件事情就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天都黑了,回家吧。”
无论今天他多么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支持、安慰,此时这个什么都不了解,仅仅凭着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心情不好,拐着弯儿地在劝慰他的姑娘,是那么让他舒心。也许因为这个女孩远离他的生活,所以她的鲜活和纯净便总是能够掀动他心里那个坚硬的角落。
他说:“再见,书冉。”
他总是把自己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书冉也道了声“再见”,把电话筒放回去。凭几面之缘就敢动了安慰他的心思,在他面前总是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叶书冉感到忐忑。
她穿了外套,到隔壁跟钱鑫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下楼一趟,便一个人走到校园里去。她发现自己似乎第一次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偌大校园里游荡,甚至在月亮已经高悬了的时候,发现了几处从未发现过的角落。
她想起来对何摧说过的,她不喜欢这里,在这里太寂寞。其实是自己让自己寂寞起来的,可是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回忆起过去的大学岁月,怎么像得了一场忧郁症?叶书冉甚至打了个激灵。她自嘲地笑了笑,这是还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