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求情,不住讲述刘羲纬少时事迹。祁王望了望刘羲纬,回忆起他儿时承欢膝下的时光,脸上写满了不忍。
刘羲绰冷笑道:“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郢阳君不顾父君之恩,父王何必念及骨肉之情?我且问你,田猎归来那日,是谁自告奋勇要负责父王的安全的?结果父王怎么孤身一人陷入险境了?你倒是说说,你去干什么了?”
刘羲纬面色惨白,汗珠一颗颗顺着脖子流到衣领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项重华仿佛见到了当初被息丽华冤枉的自己,悲愤同情涌上心头,心里一横,扑到刘羲纬前道:“此乃臣之罪!不关郢阳君的事!当日君上察觉周遭有异动便遣臣接替守护陛下的重任,自己亲去前方查看,臣却一时疏忽误了大事。请大王责罚!”
满殿瞬间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祁王。只听一声脆响,项重华跪在原地,脸上却多了刘羲纬的五个指印。刘羲纬拿起被当成证物的弯刀,指向项重华的胸脯道:“没用的东西!竟敢害得父王差点丢了性命,本君杀了你!”一刀劈了过去。
祁王忽然道:“住手!”
刘羲纬一刀稳稳停在项重华的胸前,刀风过处衣襟已被划开,鲜血点点渗出。
祁王叹了口气,捂住额头道:“华重虽然一时疏忽,但终究救了寡人。功过相抵,就算了吧!”
项重华这才感到了从胸口、脸上一直蔓延到心里的火辣辣的痛。秦非只觉冷汗浸透了脊背,透心的凉。
令尹笑道:“臣也愿意相信此事与众位拼死护卫陛下的勇士无关。所以只想请郢阳君给个说法。”
秦非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跪倒在地。祁王不禁奇道:“堂下所跪可是秦非先生?先生为何发笑?”
秦非道:“臣想起了一件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请陛下谅解。”
祁王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不妨讲来听听。”
秦非道:“臣少时有个邻居在当地富豪家里当差,却不知为何被管家怀疑偷了富豪家的珠宝。他不善解释,所以只好更加兢兢业业地干活,不但洗脱了嫌疑还获得了大家的交口称赞。但此人却在一年后被官府抓了个人赃俱获,大王可知为何吗?”
祁王好奇道:“莫非他终于忍不住诱惑,偷了金钱财宝?”
秦非笑道:“只因他偷了小少爷的肚兜。”
祁王也不禁笑道:“好不容易赚来的美名竟然被肚兜毁于一旦,这也太荒唐了。”
秦非叩首,正色道:“大王既然也觉得荒唐,那为何认定郢阳君会干出比臣的邻居更荒唐的事情?臣斗胆问各位一句,一旦郢阳君真的弑君,他究竟能得到什么?郢阳君兵卒不过两千,一千用于田猎大典的守卫,剩下的一千若用来偷袭陛下,还有什么余力与捍卫王室祁宫的上万兵马抗衡?”
众人纷纷点头,均觉得有理。
秦非看着刘羲绰,一字一字道:“一旦山陵崩(即君王死),获利最大的只可能是太子。郢阳君毁掉美名,赔上兵马,结果却便宜了他人,这难道不比臣的邻居更荒唐吗?”
祁王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道:“言之有理。”
秦非暗自松了一口气,令尹却冷笑一声道:“秦先生的话确实很令人信服,但这些刀剑又怎么说?郢阳君可是自己承认他府中的兵刃是只此一家、无法仿造的。”
秦非又行了一礼,道:“请陛下给臣一个月的时间,一月之内,臣定然会给众位一个交代。”
众人又看向祁王,祁王缓缓站起身子,道:“好。寡人就许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若不能使寡人满意,你和郢阳君府的人就去天牢反省吧!”言毕在众人的陪同下离殿而去。
郢阳君特意坐进秦非等人的车里道:“先生莫非已经有头绪了吗?”
秦非长叹了一口气,道:“属下也是毫无头绪,只能先缓兵再从长计议。君上府里剑柄的秘密会不会是被人泄露出去的呢?”
刘羲纬肯定地道:“绝对不会。这细钉看似简单,用的却是由竹先生所做的独一无二的模具,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秦非叹了口气道:“所幸我们还有时间。”
刘羲纬对项重华歉然道:“刚才事出紧急,多有得罪,请华壮士多多包涵。若不是华壮士替本君顶罪,本君真是百口莫辩。”
项重华疲倦地摆了摆手道:“为人臣子,自该如此。属下有些累了,先行告退。”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非向项重华道:“若是刘羲纬完蛋了咱们谁也别想活着,而你替他顶罪,以祁王的性子反而不会伤你,更会得到刘羲纬的重视和感激。你虽然受了委屈,却也划得来。”
项重华仰面躺在榻上道:“我当时却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仿佛看到了当日被息丽华冤枉的自己。刘羲纬那一巴掌打过来时我整个都懵了,甚至觉得他真会一刀杀了我。刘羲绰说的不错,他的礼贤下士根本不是出于真心。只要需要,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任何人。”
秦非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哀之色,道:“为人君王,向来如此。”
项重华翻身坐起,道:“但我对手下却无不是真心以对。”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魏千雪敲门进来,向项重华道:“华大哥,姜国行馆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