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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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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侧道:“把酒杯这么侧过来,看杯壁和酒浆结合处的色彩就知道了。若是蓝色那才三五年,若是红色是五六年,是琥珀色就是十来年的佳酿。”

    郑建秋侧过来一瞧,很是惊异:“晚荣,这”陈晚荣笑道:“这不是琥珀色,李老爷子能拿一两年地酒来款待老爷子您么?是以我猜这酒在十年以上。”

    这是用的排除法,郑建秋大拇指一坚:“高!真高!委实高!陈小弟原来也是此道中人,失敬了,失敬了!”酒徒总是喜欢酒徒,郑建秋意外发现陈晚荣是一个很有造诣的酒徒。又多了一个共同“语言”要不兴奋都不行。

    “不敢当,不敢当,偶尔喝上一杯两杯地,哪有老爷子精于此道。”陈晚荣谦道。

    李清泉端起酒杯,说声“请”一仰脖子喝干。郑建秋和陈晚荣碰了一下。喝干了。

    郑建秋斟满酒。笑道:“饮酒必行酒令,若无酒令这酒喝得甚是无趣。从李老爷子开始。”

    酒令在唐朝极盛。“唐人饮酒必为令,以佐欢愉”尤以读书人更好此道。李清泉明知自己不是郑建秋对手,为了讨好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还请老爷子出令。”

    唐朝的酒令很多,有以诗书联句为令的,有花枝令,有通令,有筹令,花样繁多,不一而足。郑建秋考虑到李清泉没有读多少书,自然不会为了显摆来刁难他,想了想道:“我们来一出通令。”

    通令的方式也很多,掷骰、抽签、划拳、猜数皆可,宜于大众,很适合李清泉这个没读多少书地人,李清泉欣然应允:“老爷子请。”

    郑建秋略一沉吟,双手平举,声情并茂地念道:“花酒满筵有,酒满金杯花在手,头上戴花方饮酒,饮罢了,高叉手,琵琶发尽相思调,更向当筵口舞袖。”一边说一边指划手势,好象现代划拳一般,手势繁复,花样不少,到了最后站起身袖子一挥,颇有几分翩翩舞姿。

    这是调笑令,很大众化的酒令,他才起了个头,李清泉也加入进来,两人一起说完。

    二人重新入座,对饮一杯,不约而同地看着陈晚荣,不用想都知道要难为陈晚荣了。

    要说划拳这些现代酒席上的热闹事儿,陈晚荣不会输于人,只是对唐朝的酒令所知不多,要应付郑建秋这样地老手可真不容易。还没有想到说词,只听郑建秋出令了:“一定恭喜,二相好,三星高照,四喜,五金魁,六六顺,七七巧,八大王。”

    陈晚荣一听就知道这和现代划拳有些近似,估摸着比划手势。一路比划下来,居然只出错一次,而郑建秋娴熟得紧。一次也没有错。

    我们现在说的划拳,在唐朝叫拇战,打手令,打令。郑建秋原以为陈晚荣很熟,没想到居然不如自己,稍感遗憾,指着陈晚荣笑道:“陈小弟,该您喝了。”

    陈晚荣也不赖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再来。”这一次之所以输。是自己不熟悉这酒令,再来的话应该不会输了。

    郑建秋摇头道:“这太简单了,不来了。陈小弟妙思妙构不少,会咏诗作对,还是赋诗。陈小弟,瞧您的。”

    李清泉出声附和:“老爷子这话对极了,我跟老爷子说说调笑令还成,晚荣不行,一定要赋诗才成,一定要赋诗。”

    要说到诗。陈晚荣没少读唐诗,随便整上一首诗仙诗圣地足以惊倒四座,不会有问题:“请问老爷子,要哪方面的呢?”

    “这个,您看吧。诗情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陈小弟想到什么就吟什么。以陈小弟之才,必是佳句。”郑建秋毕竟是读书人出身,知道灵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有,条件放得很宽。

    他不限制,陈晚荣要吟诗是张嘴就来。只是有一点,这是在喝酒作乐。不在于诗的好坏,重在气氛。诗圣诗仙的诗陈晚荣知道得不少,要是整上一首两首的,绝对博得满堂采,脸儿是露够了,就是于气氛无补,应该整点让人捧腹的诗才成。

    陈晚荣转念头这当口,郑建秋和李清泉眼珠也没有转一下,看着陈晚荣,还以为是他在思索。也不打扰。

    略一思索,还真有这么一首诗,既能让人捧腹大笑,更能增加酒宴气氛,陈晚荣道:“那我来一首吟雪地诗,不到之处还请二位老爷子不要见笑。”

    郑建秋右手在桌上轻击一下,赞道:“雪洁白。品格高洁。为人景仰,以陈小弟之才吟雪诗必是一绝。”

    “不敢。不敢!”陈晚荣略一谦逊,吟道:“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郑建秋满以为陈晚荣要吟出绝世名句,没想到竟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不由得一愣,问道:“这是什么诗?”

    陈晚荣不答所问,接着吟道:“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这这,能是诗么?”郑建秋心目中地诗是平仄对仗、格律韵角皆工,能登大雅之堂的名句。象这首中唐时才出现地打油诗,平生第一遭听到,根本不入流,不由得愣住了。

    李清泉没有读过多少书,对诗的理解没有郑建秋那么严格,右手在桌上一拍,赞道:“真是好诗呀!老爷子,我都听明白了。意思是说下雪了,到处都是白的,唯有井上一个黑咕隆咚的大窟窿。这雪下得很大呀,黄狗身上都白了,白狗身上因有太多的雪,看上去好象肿了。”

    这诗的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他解得很通俗。郑建秋愣了好一阵子这才指着陈晚荣放声大笑:“陈小弟呀陈小弟,您居然还有这手说笑的本事,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以手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喘不过气来。

    李清泉也是笑得不行,在陈晚荣肩头拍拍:“晚荣,您吟诗都吟得这么好笑,比猜拳行酒令还要让人发笑!”

    打油诗通俗易懂,幽默诙谐,比起行酒令更易惹人发笑,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许多。郑建秋的兴致高昂,一边劝酒,一边催陈晚荣再来一首。李清泉也是心有不甘,不住地附和。

    实在推脱不过,陈晚荣只得再吟一首:“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地使锹。”

    一诗吟罢,郑李二人为之绝倒,笑翻在地,半天才喘过气来。三人你劝我饮,我斟你劝,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把酒瓯喝空了,郑李二人趴在桌子上大着个舌头嚷起来:“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能喝一千杯!”

    陈晚荣意犹未尽,拿起酒瓯一摇,却是空的,摇摇头叹息一声:“你们也太不经事了,还没喝上头就趴下了!”

    孔伯进来收拾碗筷,一双老眼不住在陈晚荣身上溜来溜去,他不说陈晚荣也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你是酒缸么?这么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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