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嗓门在耳际响起,好象在打锣似地,震得陈晚荣的耳鼓嗡嗡直响,扭头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长着一双特大号眼睛的牛大眼。
超大号的眼睛闪着惊喜之光。打量着陈晚荣。牛大眼放开陈晚荣,在陈晚荣肩头轻拍几下。很是欢喜的道:“兄弟,您让我好找呢!”
这话没头没脑,陈晚荣一下子给整迷糊了,问道:“牛大哥,何事找我?”
“还能有甚事,当然是为了青花喽!”牛大眼说话说半句是他的特点,让陈晚荣摸不着头脑,只得再问:“青花怎么了?”
陈晚荣满以为青花出问题了,这样的好马要是出事了,虽然不是自己地,也很心疼,这话不由得有点焦急。牛大眼地回答却让陈晚荣升起揍他地冲动,只见他笑呵呵地道:“兄弟,没甚大事,青花好着呢。兄弟,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去我那里,我详细说给您听。”
肯定是有隐情,陈晚荣只得同意:“行。”
“兄弟,请!”牛大眼和陈晚荣肩头肩,直朝骡马市行去。
骡马市,陈晚荣是旧游之地,这里和往常一样,依然是人进人出,买卖不错,没甚异状。
牛大眼把陈晚荣带到自己屋里,挪过椅子要陈晚荣坐下,给陈晚荣倒了一杯茶,这才坐下来,盯着陈晚荣久久没有说话。
闷葫芦最让人心痒,陈晚荣只得开口相询:“牛大哥,究竟什么事呀?”
牛大眼叹息了一声,这才道:“兄弟,自从您走后,我心想象青花这样的好马,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为人所弃么?或许是我的相马术有问题,我不难误了青花呀!我心有不甘,就去请了一个相马师来。兄弟,没给您说,这相马师可能着呢,他说是好马绝对是好马,他是这个,我是这个。”
来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又是竖大拇指,伸小指的吹嘘这个相马师。陈晚荣关心的是青花的命运,不是相马师好坏,忙问道:“他怎么说?是不是没问题?”
“青花是好马,没有问题”牛大眼点头。青花就因为喉间一块红斑为人所弃,陈晚荣很是感叹它地命运,一听这话代青花高兴,长舒一口气,帘放下心来。
然而,陈晚荣放心得早了点,只得牛大眼后面说的是:“要是没有那块斑地话。”
陈晚荣气为之噎,真想说没本事不要瞎说,只听牛大眼叹息一声,说出一句足以惊倒陈晚荣的话:“相马师说了,象青花这样的马不仅于主人不利。谁养他谁也不利,最好是”右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说最好是杀了。
“那不行!”陈晚荣想也没有想,大声反驳。
牛大眼很是欣赏陈晚荣地话:“兄弟,我就知道您看重青花,青花历来为人所弃,只有您才真正看重它,这是它的荣幸。我代青花谢谢您了!”卟嗵一声跪在陈晚荣跟前。
他这是第二次向陈晚荣下跪,陈晚荣忙上前相扶:“牛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快起来。”
牛大眼并没有站起来,而是愣愣的跪在地上:“兄弟,能救青花的只有您了,您就要了青花吧。兄弟,我说过青花是您的,您甚时间要就甚时间来取,可我是做买卖的呀!”
他地话说得委婉,意思是说他不能再帮陈晚荣养着了,他还要做买卖,养着青花这样的大凶之物对他不利。
在陈晚荣眼里。这都是牵强附会之说,根本不值一哂,可在牛大眼这个古人眼里,那是很了不得的大事,他没有一刀把青花宰了,已经是很难得了。
陈晚荣为难了,想了想这才道:“牛大哥,青花是您的,这事还得您拿主意。”
牛大眼大声分辩:“兄弟,我说过青花是您地。青花就是您的!兄弟,要是您不要青花的话。我我只有,只有”后面地话没有说,陈晚荣也明白,那就是要杀了青花。
陈晚荣打从心里喜欢青花,要是给牛大眼杀了实在可惜,思索了一阵道:“牛大哥,你开价吧。我付你银子。”
“兄弟,银子我不能要,一个子也不能要。”牛大眼断然拒绝:“兄弟呀,谢谢您要了青花。谢谢您!青花我打小养着,我很喜欢它,它是我地孩子呀!它跟着看重它的兄弟,我也放心了。兄弟,请受青花爹一拜!”额头触在地上,发出咚咚地响声。
他的心情陈晚荣理解,要是换作自己的话。磕头是不会。至少会说一箩筐感谢之词:“牛大哥,那我这就把青花牵走。”这是赶鸭子上架。陈晚荣不得不如此了。
牛大眼从地上一蹦就起来了,欢快的道:“好咧!兄弟,请跟我来。”率先出门,陈晚荣跟上。
两人来到马厩,青花依然给拴在槽边,冲牛大眼摇头摆尾,很是亲热。牛大眼过去摸着马头,很是不舍,轻声安慰起来:“青花,你不要怪爹,不是爹心狠,是爹没法子。爹要养活一大家人,不得不狠心呀!”
他以青花地爹自居,换个人肯定会把他当作疯子。陈晚荣可没有这种想法,反而很感动,一个牛马贩子经其手卖掉的牛马何其多,他能对青花这么有感情,实在是个异数。
青花仿佛明白了什么,昂头嘶鸣,含有无限悲愤,仿佛舍不得离开牛大眼似的。牛大眼泪眼汪汪的,抚着青花的脖子:“青花,青花,听话呀!爹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爹,可爹实在没法子,这位陈兄弟心肠好,看重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重你的人,你跟着陈兄弟肯定有好日子过。青花一定要乖!”
牛大眼絮叨过没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
牛大眼解开缰绳,烦躁的青花不再烦躁,走到陈晚荣身边,马头在陈晚荣身上蹭来蹭去,陈晚荣抚着马头:“青花听话,我带你回家。”
把缰绳交在陈晚荣手里,牛大眼扯着青花的耳朵,再次叮嘱道:“青花,要听爹的话,好好跟着陈兄弟。”
陈晚荣牵着缰绳,出了马厩。牛大眼忙回到屋里,拿出一副不错地马鞍,帮陈晚荣放好,系好带子,把马蹬整理一下:“陈兄弟,请!”
踩着马蹬,陈晚荣上了马,冲牛大眼一抱拳:“牛大哥,告辞!”一磕马蹬,青花并没有跑走,而是围着牛大眼不住打响鼻,马头在牛大眼身上磨来磨去,非常亲昵,万分不舍似的,惹得牛大眼眼泪差点滚出来,忙抱着马头轻抚。
过了一会,青花一声长嘶,宛如龙吟,直上九霄,良久不绝。撒开四蹄,飞也似地去了,全然不是适才那匹给拴在马厩里待宰的马儿,龙精虎猛,其疾如飞,看在牛大眼眼里,只觉所过之处是一道青色烟雾,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牛大眼眨巴着眼睛,望着青花消失的方向,叹息一声。叹息未了,只听一声欢快的马嘶声传来,正是青花在嘶鸣,含有无尽的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