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说:“谁任命你作为行政官了,大男孩?”
通常情况下,一个漂亮红发女人称我为“大男孩”会让我兴奋起来的,但是我对这个在卧室里熟练射击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尽管她长得很迷人。
“带她离开这儿!”门兹叫嚷着“疯狂贪婪的女人!”
我送她走出办公室——她向他喊回去,但不再扔东西了。我想她很乐意在门兹真的动手揍她以前离开这里。经过那台训练器时,她又向阿美叫嚷了几句,后者正在普图南的帮助下走出红色的训练器。
“通奸是一种罪,你这傲慢的婊子!”她尖刻地说“我希望你摔下来!我希望你淹死在海里!”
虽然普图南竖起耳朵在听,阿美却只是对着玛特尔背过了身,我陪着怒气冲冲的门兹太太走到门口。
来到她停放闪闪发光的杜森伯格汽车的机库外面,我发现她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我那卑鄙无耻的丈夫取消了我的赊帐。”她解释说。
“离开那家伙,”我说“你不想丢掉你美丽的牙齿吧。”
玛特尔用冰冷的手指触了触我的面颊,然后用带着西南部口音的语调说:“你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不是吗?早些时候遇到你就好了。”
她曾在门兹廊房的卧室里遇到过我,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当她开车走了以后,我回到门兹的办公室,对他说:“嗨,保罗,如果你想体面地从这桩离婚案中走出来,我建议你别揍娘儿们。”
他没有说什么,但我思忖着玛特尔把枪带在身上,是不是因为他经常揍她?
飞机定在星期五夜里十点钟起飞,第二天直到下午一点钟,包括机械师在内的有关部门人员才陆续到场。
我来到联合空中服务社机库,将头探进门兹的办公室,问他是否有空闲。他招手让我进去。他穿着棕色衬衫,系着黑色领带,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浏览一堆航空图与地图,神情有些疲惫。
我搬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问:“你注意到艾米莉正很严肃地讨论着的她的下一个飞行计划——环绕地球的飞行了吗?”
门兹叹息了一声,把手中的航空图扔到那一堆地图中间“也许她应该首先逃脱这次飞行是的,我知道,她和吉皮一直在让我帮助他们做准备工作——通过我与路克荷德的关系,帮他们搞一架好价钱的双引擎飞机。”
“你会吗?”
“也许。我是说,如果她脑子里形成了什么计划,她就一定会去完成;如果她一定要去完成,我希望看到她能以最正确的方法尽最大的能人来完成。”
“她有多大的能力?”
门兹摇了摇一根手指“别忘了艾米莉埃尔哈特首先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名声,然后才开始使用那些名声她对双引擎飞行技术没有一点儿经验。”
“她能学会吗?”
“你已经看到了她在飞行训练器中是多么地不耐烦。”
“她在你的训练器中工作得很卖力。”
“嗨,她是一个好飞行员,但却是一个女飞行员.她们都使用节流阀——”
“保罗!”厄尼尔提索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而焦虑,正在用工作服擦拭他沾满油污的右手“事情有些不对劲你最好去看一看”
门兹跟随提索向维哥走去,我跟在他们后面。一架小小的金属梯子靠在飞机上,直通驾驶舱,其他两名机械师,吉米与泰德穿着干净的工作服,表情茫然地站在那里。
“看一看方向舵踏板。”提索说着,向金属梯子打了个手势,门兹很快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不大一会儿,门兹的脑袋从驾驶舱里探出来,脸色苍白得如同砂糖,而表情却不是甜蜜的。
“谁在这儿蹓跶过?”他问提索。
“没人,”提索耸了耸肩“我刚把机库打开不久当我进来时,泰德与吉米等在外面。”
门兹爬下梯子“没有人接近过维哥?”
“我看没有,你们呢?”
那两名机械师一起摇了摇头。
“他妈的。”门兹骂了一句。
提索问:“是什么,保罗?”
“也许是一两滴酸,”他把一只手放在提索的肩膀上“上帝保佑你,厄尼尔,你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你能把那些钢丝修好吗?”
“那不应该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很好,把它修好,然后再检查一下这个宝贝的每一个铆钉、螺帽与螺栓,我要这个病人的身体完全彻底地康复起来,孩子们——看看它的咽喉,再看看它的屁股,明白吗?”
三名机械师点了点头,立刻工作去了。
门兹转身走回他的办公室,我跟在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保罗?”
“艾米莉与gp来了,”门兹说着,向机库门口点了一下头,艾米莉与她的丈夫刚刚跨进门槛“我要在同一时间把消息告诉每一个人。”
他们向我们走来,阿美面带笑容,身上穿着格子衬衫与卡其布裤子;普图南仍是一脸僵硬的表情,穿着纤尘不染的剪裁考究的蓝色斜纹西服。
很快,我们全都坐在门兹的办公室里了,门兹站在他办公桌的后面“我建议我们的飞行延期。”他说,把双手支在堆满了地图与航空图的桌面上。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普图南诘问着,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
紧挨着他坐在我们之间的是阿美,她平静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门兹扮了个怪相“你的方向舵踏板——有人给你留了件礼物,安琪儿,几滴恰到好处的酸,钢丝几乎被完全腐蚀掉。”
“上帝”普图南喊了一声。
“酸?”阿美问,似乎她没弄明白这个字的涵义。
“可能是硝酸或硫酸,”门兹说“你可以飞一会儿,也许几个小时,然后钢丝就会崩断像树枝一样。”
“让我的飞机失去控制?”阿美说,声音听起来很空洞。
普图南向我的方向指责性地伸出一根手指“这正是你被雇来要预防的破坏。”
“我不是被雇来整夜睡在保罗的机库里的,”我说“在机场有值夜班的保安人员,是不是,保罗?”
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我向保罗询问的第一件事情。
“当然,”门兹说“一整队恪尽职守的夜勤人员不过机场在凌晨就开放如果有人有我机库的钥匙”
“像你的妻子玛特尔。”我说。
“是的!”普图南叫嚷起来“昨天我们都看到了她,大喊大叫的,完全失去了控制!”
门兹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的.我恐怕这是玛特尔做的,她一直喜欢同我作对还有你,安琪儿。”
我问:“玛特尔知道应该怎么做吗?我是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方向舵的钢丝在哪里。”
“玛特尔是我的学生,”门兹说“她知道如何飞行,她懂得飞机。”
我皱起了眉头“你告诉我说她讨厌飞行。”
“她是不喜欢飞行,除非由她或我来开飞机至少,过去是这样的,我是她喜欢的副驾驶员,在那些日子里。”
“保罗,”普图南说,忽然之间变得平静而有理智起来“你也许不会注意到这些,但这是黑勒先生被雇用来的主要原因,因为艾米莉接到几封恐吓信,都是加利福尼亚的邮戳。”
普图南以前从未提到那些信的邮戳是加利福尼亚的,当然,我一直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些信。普图南继续说下去,他问门兹:“你认为你妻子有可能寄这些信吗?”
门兹,这位一口咬定那些信是普图南自己寄给自己的男人,只是说:“嗯,玛特尔很久以前就在炉忌艾米莉了而且她知道飞行的时刻临近了”
“我们应该叫警察。”我说。
“不要叫警察。”普图南说。
“我同意。”门兹也开口了。
现在我被激怒了,在椅子上挺起身“你们这帮家伙比玛特尔更不可理喻!你任人试图去破坏艾米莉埃尔哈特的飞机,而自己却坐视不管!上帝,gp,我以为你想要这种宣传效果”
“不是这样,”普图南说“它已经被离婚丑闻玷污了。”
阿美开口了,显然并不焦虑“还有别的破坏迹象吗?”
“没有,”门兹说“我们给维哥做了一个彻底的检查,当然,我会感到安心的,如果”
“如果你的手下没有发现别的问题,”普图南说“我们会继续飞行计划就是说,当然,如果我妻子愿意”
“就这么定了。”阿美说。
“仔细想一想,”我对阿美说,异常烦恼“驾驶着一架潜藏着危险的飞机,在天空中才发现这类破坏性的问题。”
她没有回答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普图南说:“如果你完成了你的工作,黑勒先生,我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是不是?”
“我为你完成了我的工作,”我说“不记得了?”
普图南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他明白我这是在提醒他雇用我的真正意图,但是他恼羞成怒地吼叫道:“不要警察,不要延期,如果我们延期,我们就会失去星期天报纸上的报道。艾米莉前三次的长途飞行已经引起了新闻界极大的关注。星期五起飞,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浪费这次黄金机会除非,当然,保罗,你的手下能容忍另一次破坏行为。”
他们不能。
我鄙视gp普图南,他是一个狗娘养的畜生,他的妻子对他而言只是宣传工具,即使她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也不会放弃飞行计划。当然,我每天从这个狗杂种手里赚五十美元,去调查他的妻子是否对他忠诚,然后再自己与这个女人睡觉。也许当他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他才会真正看清我。
那天夜里九点三十分,机库里挤满了来自洛杉矶报社与国际通讯社的记者,我设法单独同阿美待了几分钟,在“蜜月快车”下面。
我对她说:“你知道我反对你这么做。”
她看起来悠闲自在。身上穿着飞行皮夹克,里面是红色与棕色相间的格子衬衫,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围巾,手中拿着棕色飞行头盔,一点都没有紧张的神态。
“那些孩子们没有发现别的问题,”她说“他们修好了方向舵踏板,一切都各就各位了。”
“你也许是对的,可能不会再有其他问题了。但有一件事,我不认为是玛特尔把酸泼到钢丝上面去的。”
她惊奇地大笑起来“那么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猜有人雇了别人这么做。”
“谁,内森?”
“你曾经爱过的丈夫。”
她的眼睛睁圆了“什么?为什么?”
“昨天我指责他自己给自己发了那些恐吓信,我想他雇了人,也许就是门兹的机械师之一搞了一点小破坏。这个破坏要能被发现,并能被很快修理好这可以使gp的那些伪造的恐吓信看起来像真的一样,这可以使他看起来是无辜的,而别人玛特尔门兹有罪。”
这些话让阿美皱起了眉头“内森,你真的认为是他做的吗?”
“你不想独居吗?听着,你想让我把你丈夫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痛揍他一顿让他招供吗?很乐意效劳——不要额外报酬。记得吗,我以前是芝加哥警察——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双丰润的嘴唇弯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来,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她曾经打过的地方“这是最甜蜜的回忆,是我曾经拥有过的”
上帝,我多想在此时此刻亲吻她,我希望她也在想着同一件事情。
最后,我说:“今夜我要乘火车离开这里,在午夜。”
她的笑容变成了敷衍的假笑“是的,gp说他不会再让你做保安工作了,至于今夜但我会再见到你的。”
“这几周对我来说非常特殊,阿美。”
“我爱你,内森。”
这时普图南挥手把她叫过去,她离开我与几个新闻记者交谈了几句,然后,爬进了那架没有名字的维哥驾驶舱。
九点五十五分,在伯班克机场耀眼的探照灯照射下,我注视她在没有尽头的跑道上滑行着,最后,当她的速度足以带动起六千磅重的加满燃料的维哥后,她冲向了晴朗无月的夜空,并很快消失了踪影。
我没有对门兹与普图南说一句话,我早已把泰瑞普兰的钥匙交出去了。我独自走出联合机场的集散站,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阿美飞往墨西哥城的创纪录之行是相当一帆风顺的,她把威廉姆斯导航员精心设计出来的飞行计划抛置脑后,沿着海岸线向南飞行,直到她估计已经到达了与墨西哥城平行的位置,然后才向左转。她没有找到目的地,于是将飞机降落在一块干涸的湖床上,向当地的一位农夫打听方向。
尽管被天气耽搁,她最终还是返回到纽瓦克(她无视门兹的警告,穿过了墨西哥湾)却发现自己被一万五千名狂热的飞行迷包围住了。他们抓她的皮肤,撕扯她的衣服。普图南从这次飞行中获取了大量的宣传利润,他安排了几项为表彰她最近这次成就而颁发给她的荣誉证书与奖金。
在她从墨西哥城返回的一周之内,艾米莉埃尔哈特来到芝加哥,接受意大利政府在两千名女俱乐部主席的会议上授予她的奖章,每个人都期待着她再进行一轮旅行演讲。应埃尔哈特小姐的要求,我被爱默生演讲办公室雇用,负责保安工作。
她的丈夫没有陪同她来到芝加哥。
由于普图南坚决地解雇了我,为她的妻子工作,有必要采取秘密方式。
我也是个狗娘养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