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出手打架的就有我一个,把先生打的满脸鲜血的那个就是我。”
方老头儿一怔,旋即大感意外的仔细打量起十三半晌,才惊奇的问道:“老夫虽已年老,可也还不至于到了不认识旧人的地步,当年的那些人我还是能记得的,可是对你可一点印象也无……”
十三太监的嘴角又是一压,带着些笑意说道:“我就是那个满脑袋绷带,还下黑手打先生鼻子的那个,呵呵……”
方老头怒目圆睁:“原来是你这个腌臜泼才!”
十三太监不甘示弱:“先生可不亏,能给陛下下了泻药还活着的人,可没几个。”
方老头脸上一滞,气势一下全无,嗫嗫的说道:“格老子的,那时候谁能想到他朱重八能……额,老夫那时眼瞎,不识真龙,好在陛下胸怀宽广,不和我这老头子计较。”
十三太监接口道:“陛下听闻先生去世的消息,着实的伤心过一阵,先生大才,陛下几次征辟都被先生婉拒,却不成想,先生这样的高士竟然也学什么诈死的戏码,要知道,这可是欺君重罪啊!”
能在青楼里因为争风吃醋,而给小心眼的朱元璋酒水里下泻药,且能滋滋润润的活到现在,方老头儿要比朱顶想象当中的还要不简单。
且不提顶着寒风,在那里半真半假的闲话当年、论古言今的两个老东西,此时已有红日东升,映衬明州城内一片汪洋的疮痍,少了几分朝气,却多了几分暮色。
救援工作不曾有丝毫的耽搁,忙碌了一个晚上的士兵们,虽然人人脸上都布满了疲劳的颜色,却没有一人喊苦道累,他们手上捞起的活人、将死的活人和死人,都是他们的父老乡亲,多打起一分精神,或者就能多救下几条人命,没有人敢疏忽大意。
半里方圆的两座“小岛”已经被灾民占满,一个个泾渭分明的圈层自然出现,最里面的自然是本城的达官贵人和名流士绅,中间圈层则是有些身份地位的管家和近身随从之流,最外层也是人数最多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
即便是如此,也还是要分等级的,例如现在一个一半身子泡在已经趋于静止的水中、手臂僵硬的高举手中的幼子的精瘦男子,和正在比他高出一些且没有被水浸泡到的地方,用尖细的嗓音、用素净的手指几乎指着鼻尖谩骂男子的十几岁小姑娘。
那骂声起的突然,嗓门偏又极大,与她娇小的身形完全不符,更与她还算清丽的面容不相符的,是她骂出的那些言语,几乎用尽侮辱之穷词。
这女孩儿的骂声骤起,精瘦男子一张刻满皱纹的脸上先是一阵愤懑,随即黯然,将手里的娃儿小心的避过快到他腰间的海水,费力的抱入怀里,伸手想捂住孩子的耳朵,不想让她听见这些污言秽语。
可是,男子还是慢了一些,在水里泡了半宿,被巨浪摇来晃去满是惊骇的孩子,哪里还能受得了这样的惊吓,小嘴一张就大声的哭闹起来。
而恰在此时,朱顶也从沉沉的睡眠里醒来,抑或被孩子的哭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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