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压下心动,再次抬头看他,“爹娘救你之时未有所求,我亦不该接受公子的好处,公子如今既已平安便无需再记挂此事。”
一千两啊,好多银子!
然而不能要。
他一个暗卫,赚的可是卖命钱,今后退隐了还要成家立业,自己收了这银子就太不要脸了。
他在梦境里也表示过,最大的愿望是退隐。
“在下可帮姑娘拿回令尊的产业。”赵珩适时抛出诱饵,“在下到汴京后便走访打听寻找恩公,方知十二年前的旧事。如今,在下在太子身边当差,查起来要比姑娘方便许多。”
她的身份……他现在暂时不想继续查了。暗卫听令于六皇叔,但凡不是千金贵女,在他看来或许都可疑。
何况此时,女帝对他无一丝一毫的好感,心里想的是贺清尘,也不知道他在梦境里有意识。
自己也尚未登基,前路困难重重,怎可拉她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他若是连自己心仪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如何护得住一国的百姓。
亭子里安静下去。
苏绾坐到石凳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向远处,眉头紧皱。
要是能拿回铺子、房产、田产,对自己将来的发展会如虎添翼。兰馨坊的生意虽不怎么样,可毕竟是汴京第二大的香料铺子。
拿回来就能省下一大笔的银子,还有房产和田产,东西不算很多,可那些原本就是原主和邵宁的。
自己不要,也应该帮邵宁争取。
“你确定可以帮我拿回来?”苏绾打定主意,仰起脸看他,“私下去做太子未有吩咐之事,太子若是知晓,不会怀疑你不忠?”
“会,在下并非每日都在太子身边,谨慎一些不被发觉便好。”赵珩坐下,神色放松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满是笑意。
她似乎很心动自己的提议,但还很防备。
“既然如此,这事如果有进展你便写信给邵宁。”苏绾淡然扬眉,“见面便不必了。”
他能找到这来,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是宫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宁愿多费些功夫也不能让太子知道,身边的暗卫跟宫女来往密切。
太子之前就杀了很多疑似暗桩的宫女,自己不能上杆子送死。
邵宁拿到信,会想办法让秦小宝带进宫里给自己。
赵珩低头掩去几乎要藏不住的笑意,点头,“也好。”
可以与她通信,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贺清尘只能等她的信,而自己可以给她写,慢慢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
局势未定,自己见她也会给她带来危险。今日这局,韩丞相与林尚书都会审时度势,要么收回爪子,要么疯狂出击。
“告辞。”苏绾站起来,态度疏离地福了福身,径自走出亭子。
“好。”赵珩抬头看去,眼底笑意沉沉。女帝在现实里,比梦里更有趣也更狡猾。
苏绾没搭理他,上了台阶随即选了条最近的路,返回禅院。
赵珩起身离开亭子,去大殿。
“殿下。”墨竹上前行礼,“住持正带着人做晚课,一会出来。”
赵珩略略颔首。
等了片刻,福安寺住持从大殿出来,单手竖掌行礼,“太子专程前来,老衲自当义不容辞。”
“多谢。”赵珩回礼,与他一块踏出大殿。
福安寺主持是自己设局的最后一环,等他也宣告父皇不治,接下来自己便可坐等韩丞相和林尚书出招。
不知六皇叔是否启程,若他来了,此局正好将他也套进去。
他当初既交出兵权表明自己无意谋反,便不该与韩丞相等人一般,处处监视自己。
若非为了找女帝,自己恐怕还无法发觉皇叔看似照顾偏袒的作为,实则也另有目的。
所幸除了贴身暗卫,他推举过来的人目前尚未安排到地方任职。
自己于陆常林有知遇之恩,江崇是自己培养起来的,北境各府州县和南境部分县的官员,也都是自己的人,一切尚在掌控中。
至于表兄,自己也不可过度依赖,更不可让他知晓自己手中所有的布置。
六皇叔将他从北境调去禹州之后没多久,东蜀来犯,自己竟是没能看出此举背后的用意。
如今,太师刚倒台六皇叔便急着入京,前二十年他可是过汴京不入,直接回禹州。
自己昨日还飞鸽传书让他快来,险些铸成大错。
赵珩偏头看了眼方才待过的亭子,眸光冷冽。入梦以来,女帝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这次,他要自己来。
一行人上马回宫,路上没出任何意外。
福安寺住持的诊断和贺清尘一样,皇帝的病回天乏术。
有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在场见证,消息很快便传到宫外。
天黑下来,长信宫的守卫升级,赵珩在临荷殿批阅奏折,一直留心外边的动静。
进入亥时,皇宫开始变得寂静无声。
赵珩放下手中的奏折出去,叫来墨竹吩咐道,“把那女子的画像烧毁,不必再查她人在何处身份为何,只查苏家的铺子为何到了他大伯手上。此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再安排一人暗中保护邵宁。”
“是。”墨竹应了声,拿出两只信筒递过去,“这是今日殿下出宫后拦截到的密信。”
赵珩伸手接过来,低头取出信筒内的密信。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在梦里亲那么起劲,见面就装陌生人?
苏绾:那你活在梦里好了。
赵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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