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不解。
“就是工商管理委员会,专抓投机倒把哒!”庄稼汉连地上的布包都来不及拿,径直拎起鸡腿,朝石洞的另一个出口奔去。
“什么人在那里?”
林蔓还来不及跑,就被一声大喝叫住,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耀痛了她的眼。
林蔓本能地挡眼遮住强光。
“你不是小林同志吗?”猝不防地,有个男人冲林蔓喊道。
林蔓听声音耳熟,定睛一看,认出了男人:“呀,您是小军的爷爷?”
左根生忙对同事耳语了几句。他们本想把林蔓当成投机倒把的坏分子抓回去。现在一看大家是熟人,便就算了。到底,谁还没两个亲戚朋友,今天于人方便了,将来才能于己方便。
左根生一直记着林蔓照顾左小军的事,非要请林蔓吃饭。
林蔓百般推脱不过去,只好跟着左根生回家。
左根生家住的筒子楼是政府单位的家属楼,挨近“工人文化宫”,面积不大,只有35平,但要挤下老左家5口人。除了左根生夫妇外,这里还住着他们年迈的父母,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左小军。
“小林同志,千万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林蔓被左根生热情地迎进门。左根生的妻子一听林蔓是送左小军来的人,赶忙去隔壁的公用厨房准备好饭好菜。
左母和左父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们眼睛花了,耳朵半聋。左根生对他们喊了半天,两人才明白过来的林蔓是谁,纷纷感激地握住了林蔓的手。
左妻动作麻利,三下五下,即有菜下锅。“渍啦啦”的一声油响,香气飘进了屋。
就在林蔓和左根生闲谈的当儿,一道道色香俱全的小菜,陆续上桌。
芹菜炒猪肝、辣椒炒鸡丁、猪肉炖粉条……
“你这肉?”林蔓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桌荤菜。
左根生得意地笑,卖了个关子:“你猜哪里来的?”
“黑市?”这是林蔓仅能想到的渠道,但一想黑市的价钱,她又觉得左根生未必负担得起。
左根生摇头:“咱江城附近有个松河镇。镇上逢星期天有集市。集市上,光明公社的人会拿土产出来卖。这猪肉鸡肉,就是从那上面来的。”
“这不是投机倒把么,国家不抓?”林蔓不解。
左根生摇头:“现在算是定点试点,也不大张旗鼓地搞,上头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蔓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松河镇,逢星期天有集市,这可比黑市强!
一顿饭吃完,左根生又留林蔓喝茶。
林蔓推脱时间不早,向左根生一家告辞。
左根生和妻子送林蔓到门栋口。望着林蔓离去的背影,他们连喊了好嗓:“有空就来坐坐。”
林蔓朝身后挥了挥手,凭着来时的记忆,走进了文化宫另一边的平房群里。
乌云蔽月,星光黯淡,平房群里的路错综复杂,比白天还难辨认。
林蔓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错觉周遭的平房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蓦地,林蔓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同志,请问南区48号怎么走?”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传来。
“是严英子!”林蔓眼前一亮,恍然记起这原是《春田》的一幕场景。
严英子和秦峰在火车上相遇后,又在站台上匆匆分别,因为种种意外,两人都忘了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彼此的印象渐渐淡去了。
直到这一次,严英子到这里来找人,偶然向秦峰问路,他们才再度有了交集。
林蔓总算明白为什么看周围的房子眼熟了。
以东西南北做分区,清一色的红砖房,房子与房子之间道路狭窄,道上铺的是高低不平的小碎石。
这儿分明就是她所写的秦峰住的地方嘛!
“英子!”林蔓快步走向严英子。
严英子刚刚向人问路无果,正在沮丧,猛地看见林蔓,又惊又喜:“呀!是你!”
林蔓轻笑地问:“上次我醒来,怎么不见你了?”
严英子回道:“我碰到个熟人,换坐到别的车厢了。”
“你要去南区48号?”林蔓的想法很简单,代替秦峰给严英子带路,总之,怎么都不能让他们有认识的机会。
严英子点头:“是啊,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这里我熟,我带你去吧!”林蔓亲昵地挽起严英子胳膊,大步流星的朝与秦峰家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