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苗氏啧了一声,道:“谁叫你迟到那么久?再来一次,我还告。不罚你,下面的小宫女通通学你,还怎么管?不过你那会儿跑哪去了?”
怀袖眨下眼睛,傻笑蒙混:“若我说我见着一只小猫,多看了一会儿,你信不信。”
苗氏也笑:“信。”
午后。
怀袖没回小院,只在尚宫局小眠了一刻钟,闭上眼,却睡不着。
她将整个千秋宴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和事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几日她已经计算过无数次,夜里都睡不好,一闭上眼,便开始想这事。
想她放在小屋子里准备好的东西够不够,老是担心不够。
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小错,她该怎样应付?
可以的,她一定可以出去的。
到时候天空海阔,她想去哪就去哪。
未到申时。
慈宁宫有人来召,让她前去见太皇太后。
怀袖整衣乘小轿过去,到宫门外时,下轿走路。
才到门口,就听见太皇太后笑语盈盈的声音:“你这逆子,你在山上不是读经问道吗?还学把脉?”
便听一男子道:“闲来无事嘛。”
怀袖跨过门槛,见太皇太后与一个男子坐在一桌,那个男子正在给她把脉,此人身着深蓝色蟒袍,腰佩玉带,漆黑长发以银冠束起,却插着一支木簪。
怀袖可不敢打搅太皇太后与顺王的天伦之乐,拢袖垂首悄悄地侧立一旁,等到时候传唤她再上前。
顺王大抵是听见了声响,循声转头看来,望见她,笑了:“这不是尚宫娘子吗?好久不见了。”
恰有一斜午后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眸中,萧家男子皆生得俊美,叔侄两人都是桃花眼,明明眼型很像,顺王的眼睛却很清澈通透。
淡淡地望着她时,像是在看一朵花、一枝叶,和煦浅然。
回宫祝寿,顺王自然整理了仪容,原本遮住大半张脸的胡子全部刮干净了。
怀袖不是没见过顺王此般模样。
不过先前在山上,糟乱胡子的道士形象实在深刻,如今乍一瞧见顺王剃了胡子的模样,竟然让她很有惊艳之感。
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的模样。
顺王虽换上了一身锦衣,带金佩紫,举手投足、眉目流转之间仍有出尘之感。
怀袖行礼:“参见顺王殿下。”
顺王漫不经心道:“不必多礼。你来这里是有事要禀告我母亲吧,但说无妨。”
怀袖便与太皇太后说完公事。
太皇太后道:“怀袖从山上回来以后与我说过一些你在山上的事,难为有人能把你给骗下山。”
顺王很不给面子:“是我自己要下山,给您祝寿。怎的,她还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怀袖忍住,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似一尊雕塑。
太皇太后道:“她说过是你自己想下山,但也有她的功劳。”
顺王说:“她有什么功劳,不就上山住了几天,还吃了我好几碗米,还调我养的鱼吃。”
惹得太皇太后哈哈直笑。
怀袖羞耻得脸红:“奴婢知错。”
顺王给太皇太后把过脉,还像模像样地给写了什么,怀袖瞥了一眼,不是药方,而是药膳。写完,顺王自个儿得意地拿起来看,甚是满意:“娘您照着这个做好吃的。”
他意犹未尽,看了一眼怀袖,对她说:“尚宫娘子要不要也把个脉?”
怀袖却看太皇太后的眼色。
太皇太后道:“你一个道士,还扮大夫扮上瘾了?”
怀袖连忙婉拒道:“我一个奴婢,怎能叫顺王殿下为我把脉?”
太皇太后却说:“他既想玩,你便随他吧。”
怀袖只得行礼,才敢坐下,伸出手,撩了撩袖子,搭在小脉枕上。
顺王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安静下来品脉,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微微皱起眉。
怀袖心想,必定是发现我不是处子。
以顺王的脾性,应当不会当众说出去吧?
此时。
门外有宫人道:“皇上驾到。”
萧叡雍容雅步地走进来,原还带着笑,朗声道:“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在门口就听见您在笑。皇叔也到了。”
一进门,萧叡却看到一副他意想不到的场景,怀袖竟坐在顺王的旁边,顺王还在摸她的手腕。
萧叡立即想起太皇太后曾与他说过,想要怀袖做顺王侍妾的事……莫非还没死心?
萧叡怔了怔,脸上的笑一下子冷了下来。
萧叡脑子一热,也不知怎的,居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嘴里拦也拦不住地飞快蹦出两字:“怀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