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怪的女孩

/>     “那你为什么不喝？”阿达翻着白眼。

    “路边摊不卫生！”李曼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阿达在心里骂人。

    “那，也不用每一杯都是柠檬茶啊！”

    “哦，看你喝得那么快，我以为你很喜欢喝呢！——下杯换西瓜汁好了！”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阿达再次在心里骂人。

    半个小时过去，阿达喝上了西瓜汁，满肚子的水都快顶到喉咙了，对面的小药店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天气很热，街上行人寥寥，李曼冬带着副精致的小墨镜，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瓶装矿泉水。

    “对了，你知道丙酸三磷是什么东西？”阿达站了起来，一圈圈的扭着腰，一肚子的水似乎在哗哗的响。

    “嗯，神经类药物，我记得好像是专门治疗一个特殊的脑部病症的。”李曼冬漫不经心答道。

    “脑部病症？”

    “嗯，患这种病的人会经常头痛眩晕，很多需要长期服用丙酸三磷。”

    “你知道的可真多！”阿达是真的有点佩服这大美女了，据说一般美女都胸大没脑，李曼冬的胸虽然只是一般大，难得的是居然不是一般的有头脑。

    “照刚才在豆浆店里的人说，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找朱朱，情况恐怕不是只找个人这么简单，朱朱为什么要躲起来?雇佣你们的丁先生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呢？”李曼冬没理会阿达的马屁，看着那小药店沉思道。

    “我也觉得奇怪呢，可是阿泰学长说，那个不是需要关心的事情，重要的是找到朱朱、拿到委托费就好。”阿达挠着脑袋。

    “整天惦记着委托费，你很需要钱吗？”李曼冬白了阿达一眼。

    “是啊！”阿达回答得理直气壮，他一向认为穷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努力去挣钱就是，明明穷还非要充大头才是可耻。

    “哦，为什么啊？”李曼冬追问。

    “挣到钱才能养活自己，然后妈妈也不会这么累了啊，这有什么为什么的？”阿达觉得李曼冬的问得莫名其妙，这世界干什么不需要钱啊？

    “哦。”李曼冬若有所思的样子。

    喝了那么多柠檬汁，阿达尿意早已经澎湃汹涌，再加上最后那杯西瓜汁后，实在是再也忍不住，终于跑过去问那一副债主脸的老板，“老板，厕所在哪里？”

    债主脸老板面无表情地冲对面小药铺旁的小巷一指，阿达苦着脸，“那边我看过了，没有公共厕所啊！”

    “干咧，没厕所，墙根有电线杆啊！”

    干，被当成了黄狗的阿达心里暗骂着，但也没有办法，跳着脚往对面小巷里匆匆而去，李曼冬在背后叫他，“去哪？”

    “观察地形！”阿达没好意思说去撒尿，随口敷衍着。

    巷子正在药店的旁边，墙根处果然有一根尿迹斑斑的电线杆，贴满了各种专职疑难杂症的小广告，阿达贼头贼脑的张望了一通，确定四下无人，匆匆忙忙掏出小鸟，好一通淋漓畅快的高山流水。

    哗哗水冲墙角，阿达正在痛快，头顶光影一暗，抬头一看，墙头上居然突然就多了个女人，漆黑的长发，苍白的脸，黑色的长裙飘飘忽忽，背着老大一只黑色挎包，三分象人倒有七分像鬼，虽然还是白天，但阿达还是被吓到了，哇一声叫跳了起来，弟弟乱甩，尿液纷飞，差点溅了自己一身，脚一软，就这么抓着弟弟坐在了地上。

    那女人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阿达，脸上露出诧异神色，然而看到阿达的家伙之后，脸上瞬间红透，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阿达看到她笑，蓦然发现这女人其实挺漂亮的，或者应该说，她的年纪还不能称作女人，应该是女孩才对。

    女孩红着脸勉强恢复了冷漠的样子，一弯腿居然就这么从三米多高的墙头跳了下来，下落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像是一只飘飘荡荡而下的人形风筝，轻盈而飘忽，仿佛没有什么重量一样，不幸的阿达再次被吓了一跳，直到那女孩转入了巷子深处，还坐在地上抓着弟弟发呆。

    直过了好一阵，阿达猛然醒悟过来，哇一声跳起来，把弟弟一塞冲出了巷子，手忙脚乱跳上了野狼，冲李曼冬直招手，“快上车，我看到朱朱了！”

    没错，那女孩正跟相片上的朱朱一样，她真的到这里买药来了，只不过没走大门，居然是直接从小巷子里跳墙来的，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时候阿达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这么多，李曼冬还没坐稳，阿达油门一扭，车子已经冲了出去。

    五十万，我来了！

    车子在巷子里快速穿行着，过了几个弯，阿达终于重新看到了朱朱，当下放慢速度，远远跟在了后面，一边就掏出了电话，拨通号码，兴奋地低声叫喊着：“阿泰，我看到了她了，正沿着青秀区往城南去呢，快过来！”

    “太好了，我马上通知丁先生，你好好跟着，随时跟我联络，别跟丢了，那可是五十万哪！”阿泰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丁先生一到，就大功告成了啦！”

    “好！”阿达答应着，越发的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朱朱没有察觉，径自在前方走着，奇怪的是她脚上只穿着一双黑色的烂拖鞋，劈里啪啦地拖沓着，却走得飞快，阿达的车都快开到二十多公里时速了，一路跟随，居然跟她还是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后座上的李曼冬皱着眉头，“她学过竞走吗？怎么能走这么快！”

    “不知道，管他呢，只要丁先生赶到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阿达兴奋地傻笑着。

    已经甩出了六万块血本的阿泰，速度果然不是盖的，只用了十来分钟，就从城东赶到了城南，对着手机一阵嚷嚷：“在哪里，在哪里？”

    阿达告诉了他自己的位置，前头的朱朱已经从小街拐入了另外一条大了许多的街道上，这条街上的行人车辆都多了不少，朱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阿达松了口气，放开胆子跟近了些。

    阿泰的红色高尔夫在街尾出现，后头还跟着辆白色的奔驰，呼啸而来，眨眼间追上了阿达，速度放缓，阿泰从车窗里伸出脑袋，“人呢？”

    阿达向前方点头示意，不远处正是街道拐弯，旁边一条狭隘横巷，朱朱的脚步又快了起来，一闪身消失在拐弯处，惊鸿一瞥，阿泰根本没法确定，连忙催促阿达，“跟上去。”

    野狼加快了速度，拐入小巷，阿泰跟了上来，后头的那辆奔驰个头太大，进不了巷子，两名男子跳了下来，钻进了阿泰的小型高尔夫，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赫然就是那雇主丁先生。

    朱朱终于察觉到了，停下脚步刷地回身，阿达跟得近些，吓了一跳连忙刹车，害阿泰差点直接撞上了他的车尾。

    僻静的巷子空无一人，天空有云彩飘过，遮住了太阳，光影暗淡下来，有长风穿巷而过，卷起几片落叶，随风飘舞，一行人静默对视着，呼吸都是渐渐急促。

    阿泰扭头看着丁先生，满脸兴奋神色，“丁先生，没错了吧，她就是朱朱，我们找到她了。”

    丁先生微笑点头，“是的，她就是朱朱，谢谢你。”坐在他身边的健硕男子推开车门下了车，朱朱显然认得他，脸上露出了紧张畏惧神色。

    健硕男子缓步向朱朱走去，一步、两步、三步，朱朱的身子微微颤抖，倏然转身狂奔起来。

    “朱朱，不要跑，回来！”男子疾步追了上去，这家伙的肌肉果然不是白长的，跑得那叫一个快，双脚嗖嗖的风车似的，一眨眼功夫，只被朱朱抛开了几十米远。

    你没看错，他是被朱朱抛开了距离，他快，朱朱比他更快！

    朱朱拖着双大拖鞋，劈里啪啦的，很笨拙的样子，可是身子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用古龙大侠的话来说，那叫迅如鬼魅，而且是越来越快，到得后来，简直就像要贴地飞起来一般。

    阿泰着急起来，冲阿达叫唤，“还楞个屁啊，快追啊，五十万哪！”

    阿达刚刚准备脱臼的下巴勉强合拢起来，油门一扭，野狼倏然爆窜，轰鸣声中飞驰而出，向着朱朱追了过去。

    野狼从气喘嘘嘘的健硕男子身边掠过，跟在朱朱身后拐进了一条更狭隘的巷子，朱朱惊恐回头，发觉阿达的机车越来越近，脚下跑得更快了，灵活如狐地在迷宫一样的曲折巷子中穿插奔行。

    “李曼冬，坐稳了别乱动！”阿达修炼已久的机车本领终于到了发威的时候，一声喝，机车猛地加速，受惊的泥鳅一样在巷子里飞速滑动，左右转折之间，每一个侧身过弯都是精确漂亮，眼前景物飞掠倒退，耳边风声呼呼，发动机的轰鸣中间杂着轮胎刮地的尖利噪音，熟悉的刺激感觉油然而生，阿达精神越发的抖擞，车子越开越快，朱朱虽然异常的快速灵活，却还是被阿达越追越近。

    李曼冬开始还能保持镇定，但狭窄巷子里迎面而来压迫感十足的围墙掠影，还有过弯时候野狼那惊心动魄的倾斜角度，还是让她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伸臂搂住了阿达的腰，低头伏在阿达后背，疾风把她的长发吹得笔直，绸布一般翻飞着。

    一人一车先后拐进了一条古老的小巷，朱朱的速度慢了下来，终于缓缓停住，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她似乎是对这个区域还不够熟悉，才拐进了这条死胡同里。

    这古老的巷子围墙特别高，两旁房屋院子的围墙，都足有三四米，巷子尽头的那一堵墙，更要高出一截，怕要超过四米五以上，朱朱停步不前，看来她虽然有很怪异出色的运动能力，要越过这围墙，也是力有未逮吧。

    朱朱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阿达跟李曼冬，脸上神色既有紧张恐惧，又夹杂着气愤伤心，握着小拳头，耸着肩膀，仿佛一只被逼迫到了绝处准备奋力反抗的流浪小猫。

    “朱朱，你丁伯伯只是想接你回去……”阿达突然无端端觉得，追踪这个女孩子，似乎是一件做错了的事情，支支吾吾说道。

    朱朱冷冷看了阿达一眼，也不做声，身子一弯，居然把脚上的大拖鞋脱了下来，分别套在两只小手上，那拖鞋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脏乎乎的，本来很秀气的脚掌也满是尘土污迹，让人看了又是同情又是心疼。

    阿达看到朱朱脱下拖鞋，呆了一呆，她想干什么？还在疑惑，就看到朱朱迎面冲了过来，阿达吓了一跳，莫非她想套上拖鞋当拳套，跟自己打架？

    出乎意料的是朱朱眼看就要冲到野狼跟前时，身子突然一个转折，又往后奔出，一边跑一边双手高高举起，把那两只烂拖鞋托在了头顶上。

    阿达和李曼冬正觉得奇怪，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就发生了——朱朱突然飞了起来！

    是真正的飞了起来！开始的时候，脚尖还点到地面，但几步之后就飘了起来，在空中迈着步子，飘飘欲仙，直往那边高墙而去。

    说得更确切些，她仿佛是被那两只拖鞋拽着飞了起来！随着她的奔跑和最后的全力一蹬，，那两只拖鞋仿佛成了正在升空的大风筝，画着弧线向上飘起，同时带起了朱朱瘦弱的身子，就这么轻飘飘地越过了那四米多高的墙头，消失在墙后。

    “干——”阿达目瞪口呆，指着高墙瞠目结舌，这也太扯了吧！

    李曼冬也是一脸的惊讶，心里老大的疑惑，催促着阿达：“快追啊！”

    “怎么追啊？”阿达额头冒汗，机车是在路上开的，不是在墙上开的。

    李曼冬急于解开心里的谜团，双手一撑，居然就直接站在了野狼的后座上，高高跃起，一把就抓住了巷子上方横伸出来的一条铁管，双脚摆动，倏然来了两个波斯王子一样的大回旋，转得两圈，双手一松，借着回旋的惯性力量高高跃起，空中一个翻滚，居然直接高高飞到了巷子边一座屋子院门平平伸出的屋檐上，双脚一撑，稳稳站定。

    顿了一顿，李曼冬又沿着围墙走了起来，如同专业体操运动员在走平衡木一样，双臂微微张开，走得又稳又快，转眼已经沿着墙头走到了巷尾的高墙处，再度跳起，已经攀上高墙墙头，略一观察，身子探下，瞬间消失在墙后。

    阿达下巴差点没掉地上，想不到看起来斯文冷艳的李主席，还有这么一手绝活，比最喜欢表演爬墙头的成龙大伯还厉害！

    “干啊，干啊！”阿达突然醒起，朱朱这么一消失，那本来已经到手的五十万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变成飞走的熟鸭子，心里着急起来，偏偏又没有李曼冬那样的好身手，只能急急忙忙掉转野狼，寻路要绕过那围墙，可人生地不熟的，绕了两圈，却还是找不到可以绕到那个方向去的路。阿泰的车子开不进这边狭窄的小巷，打来了电话跳着脚骂，阿达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郁闷。

    绕了好一阵子，估计朱朱已经去得远了，阿达心急如焚，牙一咬，野狼一个侧身，转入了一个小空地，空地的另一边，正是高墙的背后的位置，唯一的麻烦，是中间还隔着一道三米多高的高墙。

    阿达心一横，油门一扭，野狼呼地冲出，在空地上奔驰起来，越来越快，势如雷电，在距离高墙四五米远的地方往一个倾斜的土堆上一冲，野狼呼地飞了起来，堪堪越过了墙头，向墙外落下。

    阿达正想松一口气，但看清围墙外地形，却是哇一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

    ——围墙外头，地势倏然下降，那下降的倾斜角度之大，使得墙头距离地面足有二三十米的恐怖高度，直接落下去，阿达得跟着野狼一起散成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