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叫阵,封常清只闭门不出。眼见整个都亭驿要被叛军包围,众将都是人心惶惶。封常清聚拢属下军官,商议突围之计,众人议论纷纷,却无对策。
林音一直跟随封常清前后,封常清虽为节度使,御史大夫,却已是年逾六旬老人,须发花白,身形已稍稍佝偻。林音见封常清前后忙碌,又忧心忡忡,看起来更老几岁,不由苦叹一声:“将军比普通士兵更难做,劳心劳神,倒不如上战场厮杀来的痛快。”想到这里,又嘲笑自己一番,难怪有人做将军,有人始终只能做个兵卒,自己自然是后者。
都亭驿山门不比洛阳城门,不久便要被攻破,封常清又命士兵列队准备迎敌。不久门破,厮杀声又起,叛军与剩余**又混战一块。封常清距战场甚近,林音虽内力不灵,依然谨慎护在封常清身边。
不久,唐兵便被冲散,封常清咬牙又收兵撤退,唐兵死伤数千,才从都亭驿后门杀出,旋又到了洛阳东城,遇留于此的叛军,又战,再败,唐兵所剩不足三千,随着封常清仓皇逃出城去。
出了洛阳,叛军依然紧随直追,唐兵仓皇失措,无力抵抗,只得一路奔逃。直到崤山以东谷水源头马头山谷,才暂摆脱追兵。谷水全长不足两百里,经渑池、新安,至洛阳会孝河,东南流注洛河,水浅且缓,不足做凭借。不得已,修整一番后封常清便决定西奔陕郡,再由陕郡退守潼关。离了谷水,索幸再无追兵,无人敢松懈,马不停蹄往西而去。
此刻天已黑,封常清率着残兵疲于奔命,一旁的林音忽然说道:“将军,前面有大队人马过来。”封常清疑问道:“是前面不是后面吗?”林音又侧耳细听,道:“确实是前方。”封常清将信将疑道:“莫非是援军来了,也不应当如此迅速。”正怀疑见,忽然前方隐隐现出大片亮光,显是有大批人马举火也行。封常清不知前面部队是敌是友,只得命部下停步,做交战准备。众将士无不疲惫不堪,却只得听令备战。一旁的秦冲轻声对林音说道:“林兄弟,内力如此深厚,佩服佩服。”林音一愣,暗暗运气,竟惊喜的发现内力又全恢复,还有稍许增长。不过一度被冲开的任督二脉,到底还是重新闭合了。
不久,对方到了里许以外,也停了下来。天黑看不清旌旗,林音便对封常清说道:“将军,让属下过去看看。”封常清点点头道:“你去,小心些。”林音也点头,便拍马驶出。
距离对方军队不足半丈,林音模糊看到他们军旗上书一个“高”字,心想莫不是高仙芝的队伍。高仙芝是封常清老上司,封常清也曾对林音提起过高仙芝。见此,又靠近百余丈,才运内力喊道:“那边可是高仙芝元帅的人?”连喊三声,声音十分嘹亮,穿山过云,连他胯下战马都被吓到人立而起。
等了一会,对方话喊来:“我们高元帅在此,对面可是封常清将军的人?”百余丈相距,声音传过来几不可闻。听到对面回应,林音答道:“我们正是封将军的队伍,从洛阳过来的。”便不等对方回应,快马回去,对封常清道:“将军,对面是高仙芝高元帅。”封常清大喜,又问道:“你可看清了?”林音道:“属下看见对方旗帜,喊话后也回应是高元帅的兵马。”封常清沉思片刻,说道:“唉,就算对面是叛军,也只得过去。”便命部队前进。却说,那边高仙芝部队也往封常清这边徐徐开来。
里许之距,转瞬即遇,待见到对方首领,老迈的封常清跃下马,对着对面首领半跪行礼道:“末将封常清,参见高元帅。”那首领正是高仙芝,封常清并不归高仙芝统辖,但他以前曾是高仙芝部下,如今高仙芝又是密云郡公,爵位高于封常清,故封常清见面时对其行部下之礼。
林音看了一眼高仙芝,高仙芝看起来竟比封常清还要年轻一些。高仙芝身材俊伟,眉如远山,目如寒星,长的居然十分俊美,若再年轻二十余岁,便是翩翩美少年。林音想到:“任大哥、李猪儿、秦冲,还有这个高元帅,都是长的极为好看之人,为何独我长的如此普通?”心里有些不平。高仙芝惊才绝艳,少年戎马,二十余岁时已被拜为将军,战争大半生,如今已是安西副都护、右羽林大将军、四镇都知兵马使,封爵密云郡公。